藥田就在老頭的藥盧邊上,千阙剛到地頭,就看到半畝藥苗根根縮着腦袋,慘兮兮的。
“老頭,我和青鸾姐姐來幫你澆田了,你就放心吧,這些小藥苗就包在我身上了,保準每一顆都給你養精神了。”千阙松開青鸾的胳膊,朝老頭殷勤的說道。
“算你倆小崽子有良心,這是瑤池的水,要一顆一顆精細着澆。”老頭沒好氣的沖着千阙和青鸾囑咐道。
“知道啦,保準澆到您滿意。”千阙滿月般的笑臉光輝燦燦,看的老頭心情大好。
但總歸不放心這半畝田,老頭腰一掐站在低頭上掐了個訣,不一會兒栩無離也來了,兩人守着半畝藥田下起棋來。
千阙看着田裡晶瑩剔透的荨草嫩芽一顆顆都縮着腦袋,自知罪孽深重,挽了衣袖兢兢業業的澆起田來,過了許久才酸溜溜的沖一旁的青鸾問道:“你見過,是不是?”
小姑娘的心思如東海海底的繡花針,越發難懂了。
正撸着袖子澆田的青鸾被問的一頭霧水,提了提眼皮,修養良好的問道:”見過什麼?”
“就是神君那個樣子,早上的時候。”千阙聲音壓的很小,眼神也有些躲閃,似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青鸾反應了好一會,好看的五官都皺了皺,才明白過來千阙說的啥。
倒也不怪她這樣大反應,青鸾第一次見羽嘉着睡袍時也晃神許久,還打翻了茶水。
雖然見的次數不多,數十幾萬年來倒也見過幾次,青鸾十分尋常的答道:“見過啊,怎麼了,你要剜了我的眼睛不成?”
千阙聞言思忖了片刻,又朝地頭下棋的老頭和栩無離撇了一眼,才壓着聲音沖青鸾問道:“他們也見過嗎?”
青鸾順着千阙的目光看了眼地頭一眼,想了想才回答,且是很确定的回答:“見過!”
看千阙鎖着眉頭氣哄哄的,青鸾又補充道:“神君有時休息不好或者閉關不見人的時候就愛穿的随性些,我也隻見過幾次而已。”
“你是神君的仙使,他們為何也見過?老頭還是個男人。”
千阙怒目瞪了老頭和栩無離一眼,縮手蜷腳在蹲在田間蹲成一個點,手一下一下按着水桶裡的瓢。
水瓢起起伏伏,濺出些水花來,水中的倒影搖搖晃晃,如千阙糾結着的小心思。
“就神君受傷那次......”青鸾被千阙這幅模樣惹的心頭慌亂,不經意間說漏了嘴。
“神君受過傷?”千阙焦急的驚呼出來。
“我怎麼不知道,可神君怎麼會受傷呢?她不是毀天滅地之神嗎?誰能傷的了她?”一連串問題魚貫而出,千阙半張着嘴巴,眼睛裡盛滿了惶恐和心疼。
話沒說完青鸾就意識到了自己大意了,這事神君交代過不能對千阙講的。
聽着一連串的問題,青鸾正有些惱自己,地頭下棋的老頭“哼”了一聲,一雙老手往大腿上一拍,沖千阙大聲道:“這半畝荨草就是給她醫膀子用的,你現在知道心疼了。”
千阙心口被雷劈中了一般劇痛起來,臉色也有些發白,指尖狠狠的拳在掌心裡硌出幾個月牙般的印記。
後知的愧疚感讓她不堪重負般垂了腦袋,嗓音有些啞:“翅膀?還要用藥,神君何時受的傷?竟還沒好嗎?”千阙問道。
“傷早就好了,隻是完全恢複還需時日調養,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神君何等厲害,任什麼傷都奈何不了她。”青鸾看千阙小臉煞白,眼眶紅紅的,連忙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消解她心頭的疑惑和擔憂。
“青鸾姐姐,你告訴,神君什麼時候受傷的?如何傷的?”千阙神情鄭重的央求着青鸾。
青鸾最是知曉千阙的性格,關于神君的事情她不問清楚是不會罷休的,眼看是逃避不了,她輕歎了口氣,含糊的答道:“幾千年前了,神君沒說如何傷的,她不說自然無人知曉。”
無人知曉?
千阙信了。
神君不想讓人知曉的,就一定能做到無人知曉。千阙默然的垂下下腦袋,認真的澆起田來。
青鸾确實是了解千阙的,任何事隻要跟神君牽上關系,她總是萬般上心。
知曉了這些草藥是給神君醫傷用的,自責和愧疚湧上心頭,千阙看待這些小藥苗的神情也小心愛憐起來,呵護有加的給每一顆小藥苗澆着水,半畝田整整澆了大半日才澆完,連午飯都沒顧上吃。
老頭看着千阙虔誠又乖巧的照料着草藥,搖搖頭又歎歎氣,轉身回藥廬給她多做了幾樣愛吃的點心。
......
千阙忙完了便又跑去了青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