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隔天一早就離開南來縣,前往最終的目的地——榮城。
九月初七四人正式進入榮城地界。
白雨眠将馬車停在城郊一處廢棄的老宅内。
曉輕寒和海棠相互依偎着,靠在馬車裡休息。白雨眠和李新月則拿着大包小包的坐在院中。
李新月拿出她的易容工具在白雨眠臉上來回比劃。他也就那樣乖乖坐着,任她把自己搓圓揉扁,也不吱聲,倒顯得分外享受。
不多時,李新月擺弄完白雨眠的臉就坐下來,在一張皮子上刻刻畫畫。
她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其餘三人也緊盯着她,不敢有一絲懈怠。此刻仿佛連時間都是停止的。
最後一刀落在眼角處,為這個“新人”開了個眼角。李新月拿起手裡的人皮面具對着太陽仔細觀察,是否有不妥之處。
白雨眠走到她身後,與她一同觀察那張即将是自己的臉。
說不上英俊,但勝在舒服。溫柔的杏眼,毫無攻擊性的眉峰,鼻骨挺立卻不突兀。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然而,他卻長着一張薄涼的嘴唇。這點,白雨眠不甚滿意。
他指着那張嘴,問李新月“為何要長這樣一張嘴?”
“這個人太過溫柔、舒适,若是輕寒的夫子倒也說得過去,可你偏偏要當個小厮。一個如此溫柔的小厮,如何能陪着公子長途跋涉,到底是他伺候公子還是公子伺候他?”
明知李新月說的有理,但白雨眠就是不喜歡這張嘴,“我還是不喜歡,太涼薄,你們每日面對這樣一張臉,不難受嗎?”
李新月放下手中的人皮面具,轉身捏他的臉頰,打趣道:“天天面對你這張冰山臉,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即使再涼薄的臉,我們也無所謂。”怕他再争辯,李新月踮起腳尖攀上他肩頭,在他耳邊輕語“隻要那個人是你,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白雨眠聞言一怔,心中甚是喜悅。擡頭望一眼馬車,曉輕寒和海棠并未看向這邊,快速側頭在李新月臉頰落下一吻,愉悅地說:“娘子之命,為夫自當遵從。”
李新月羞紅着臉退後兩步,重新拿起那張面具,仔細為白雨眠戴上,又來來回回進行微調,才總算滿意。看着這張臉,傻笑。
“你笑什麼?”白雨眠問道。
“還記得第一次為你易容,那時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那是那樣?”
“不告訴你。”李新月并不打算告訴他。
“随你。”她不說他也不再問,打開包袱,找出一身短打,進屋換好。再出門時他已化身成曉輕寒的小厮。
李新月同樣退去瑰麗的襦裙,換上布裙,去掉頭上的一應飾品,僅僅留下了白雨眠送她的星星發簪。
僅用一根發簪将頭發挽起,此刻,她也隻是海棠的婢女。
你若是少爺,我就是少夫人;你若是小厮,那我就是婢女。你我二人總要是個門當戶對才能長長久久。
見二人大功告成,曉海二人也從馬車上下來,分别打量他們。
曉輕寒試探着觸摸白雨眠的面具,觸感卻是那樣真實,若不是知道白雨眠的本來面目,他一定會以為他原本就長這樣。
曉輕寒不禁誇贊道:“表嫂,你這易容術真是神乎其技,一點破綻都沒有!”
“表嫂?”李新月是一頭霧水,“什麼表嫂,誰是你……”
話沒說完,她就已經反應過來。偷偷看一眼白雨眠,對方的驚訝一閃即逝,之後回以她最溫柔的笑容。李新月想到“表嫂”二字,心中甜似蜜糖。
白雨眠趁機握緊她的手,對曉海二人說:“公子,小姐,這裡沒有表哥、表嫂。我與新月是你們的小厮和婢女,切記,莫要再叫錯。”
“知道了。表……”曉輕寒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白雨眠,求助般望向他。
“公子,小的既是曉府家奴,自當由公子賜名。”
“我?”一向都是白雨眠替他拿主意,如今他要為白雨眠起名,這着實有些為難他。
“不用那麼麻煩,他叫阿雨,我叫阿月。就這麼定了。”李新月實在受不了,快人快語,為他們現場改了名字。
“阿雨,阿月,這樣倒也不會叫錯露出破綻,就叫這個吧。”海棠也贊成。
“好,公子,小姐,你們先上馬車,我和阿月駕車。咱們出發。”
“好!”曉輕寒帶着海棠進入馬車,李新月依舊挽着白雨眠的胳膊同他一起駕車。
四人朝馬府行進。
四人找了一家離馬府稍近的客棧休息。
下樓吃晚飯的時候,海棠一直惴惴不安,像是心裡有事,與曉輕寒相握的手,也一陣熱,一陣涼的。
曉輕寒停下腳步,轉身,另一隻手也握緊她的手,擔憂地問道:“海棠,你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海棠扣着曉輕寒的手,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