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懊惱嗎？為自己先前松懈情緒的那一個，于他而言，可以稱得上是不該有的失誤。

這要是在有其他人的時候，很容易被嚼舌根的吧。

原來還有這麼不謹慎的一面。

時雲岫覺得現階段，自己于他的影響力，或許比她想象中的更大些。

……

兩人并肩走在暮色籠罩着的教學樓道間，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拖在樓道間，被平整的樓梯分隔地一道一道的，為看上去疏離淡漠的兩人添了分生動可愛的感覺。

隻是沒等這份，事态發展在自己所願軌迹上推動，這種遊刃有餘感維持多久，時雲岫便聽到身側傳來句：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時雲岫腳步不明顯地停了下，面上疑惑地向遲清衍投去目光。

“這裡，有些黑眼圈痕迹。似乎從昨天開始，你的狀态就不太好。”

遲清衍手指比在自己的眼周，絢爛的霞光融化在他的眼睛裡。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如果是因為昨天，她狀态不好确實明顯了點。

畢竟前天因為那件怪異詭谲的事情，她沒睡好，簡單吃了點女傭送來的粥，就那樣睡了。

就在這時她才突然想起，睡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辭沐，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讓她馬上就困的。

那件事肯定也與他脫不了幹系，真是個危險的人。

想着想着頭又傳來一陣眩暈疼痛，遲清衍及時地扶住她有些沒站穩的身子。

對上遲清衍那雙寫滿擔憂的溫柔眉眼，時雲岫感慨這人哪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所有順利靠近、掌握主動權的錯覺，都是假象。

因為前天的事，昨天再怎麼狀态不好，時雲岫也不會那麼明晃晃地寫在臉上。而且她明明調整地很好了。

包括昨天路上遇到的初盈、何栩、盛越阡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這些。

何況時雲岫昨天明明刻意避開了與遲清衍之間的任何正面接觸。

所有的最近距離不過是考試時候的上下桌，時雲岫考試的狀态不會因為這些而受絲毫影響，沉浸在題目裡行為舉止跟平常不會有多少區别。

這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她臉上的黑眼圈很重嗎？也沒有吧，平日裡作息規律，那天不過是很早就醒了，怎麼會留下黑眼圈的痕迹。

時雲岫想着下意識擡起手摸向自己的下眼睑。

“開玩笑的，沒有黑眼圈，就是感覺你心情不好而已。”

像是得逞了一樣，溫和的笑意自遲清衍的嘴角綻開。

又是這種，企圖轉移他人注意力的狡黠和溫柔。

今日的話，因為昨晚時意詩的事，她情緒是有些低落，但時雲岫不是會一直沉浸在情緒中的人。

昨天可以是因為遇到常理之外的詭谲事情而精神不好，但今天她很确定自己表現出來的狀态與平時無異。

他是怎麼做到，這樣笃定地認為自己今天和昨天心情狀态不好？

那麼一點結枝末節的情緒都能發現嗎？

沉默在二人間蔓延，時雲岫感覺有種不甘心湧上心頭，像是玩遊戲失敗了一樣，明明先前還覺得自己勝利在望，遙遙領先一大步。

或許是時雲岫自己假想的，可現在望着眼前這個垂眸都溫和淡然的人，他仿佛在傳達一種：

“我說對了，你心情不好，這才是我答應你留下的原因。”

“是因為你。”

“是你需要我。”

那抹清淺笑容看得越發令人不快，時雲岫低下頭，加快了步伐。

總覺得再多待一秒，再在這個人清透的視線範圍内，在不知不覺間，被這個人一點點撕開，被完完全全看清楚。

任由這種情緒點燃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她所要演繹的傲嬌人設，被窺探到真實内心、被撕開外在表象的第一反應，肯定也是躲避。

時雲岫這麼說服着自己。

遲清衍倒也沒說其他，就這樣跟在她的身後。

時雲岫刻意走到那條熟悉的甜品街，望向那家之前夏枳兼職的那家店。

是了，今天明明是她主動來試探他的。

可不能就這樣，任由他牽着自己的鼻子走。

霞光越發燦爛夢幻起來，将裝潢本就多彩鮮豔的甜品街，裝點地更加活潑豔麗。

時雲岫轉過身，看着那個清隽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她走近。

這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是要把她先前的急促煩躁再次強調一遍，時雲岫想起上午他也是這樣故意慢裡斯條收東西，看着楊笑、宋阙他們扯成一團。

這人，還真是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