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躲避及時,匕首隻是擦過時雲岫的耳際,堪堪割斷一縷黑發而已。
紅毛出手狠厲,完全沒有前幾個混混那種懈怠輕敵的态度,步步緊逼地揮舞着刀光向時雲岫沖來。
原身團子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一邊絕望地看着:
“這個不講武德的混蛋!”
時雲岫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卑劣到會動刀子,她接連後退,但紅毛快速移動着步子完全不給她任何可乘之機。身後是冰涼的牆壁,已經沒有任何後退之路了。
眼前是在昏黑中散發着寒光的銳利匕首,高高懸起,令人目眩。時雲岫不甘心地咬牙,隻能正面對決了嗎?可是這具身體的體力也到了極限,手腳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霎那間一道身影如幽靈般穿梭過來,他輕松鉗住紅毛高舉着匕首的手,一腳将狠狠踹向紅毛的膝蓋。
伴随着一聲沉悶的響聲,紅毛吃痛地猙獰了下神色,手中的匕首已經落到那人手中。紅毛雙腿發軟,膝蓋傳來鑽心的疼,龇牙咧嘴地重重倒在地上。
時雲岫有些怔愣地睜開眼,劫後餘生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麼喜歡玩?”
“那我來陪你玩玩。”
帶着輕笑的聲音傳來,他靈活翻轉着手中的匕首,像是把玩着什麼玩具一般。
時雲岫眸中寫滿了愕然,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人。
宋阙一改學校裡的陽光親切的氣質,雖然時雲岫見過他淡漠的一面,但此刻的他眼底寫滿了時雲岫從未見過的陰狠乖戾。他嘴角是上揚的,但神色倦淡,微眯的瞳眸卻滲着寒意。突出的眉骨和鋒利的下颌線在陰暗中更顯地陰鸷。
他身形高大,肩寬腿長,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冷風切割出來的立體。
宋阙半蹲下身,匕首在他修長的指尖靈活地翻了個花樣,似笑非笑地看着蜷縮在地上滿臉驚恐的紅毛。
倏然宋阙的眸色更一暗,擡起匕首就往下刺。時雲岫想出聲阻止,但那雙陰狠的眼眸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她的喉中像有什麼堵着一般發不出聲。
紅毛尖叫出聲,那把閃着白光的匕首貼着他的臉側,深深紮入在地面石闆間縫隙間的泥土中。
時雲岫松了一口氣,擡眸看向宋阙。
宋阙像是覺得沒意思一般,抽出匕首貼着紅毛的臉滑動,神情冷倦,聲音漠然:
“玩不起?”
紅毛哆哆嗦嗦地顫栗着,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宋阙姿态輕慢地站起身,光線昏暗迷離,他的眼中褪去陰鸷,又恢複成在操場上幫她避開球時的倦淡模樣。
那雙漆黑的眼睛漫不經心掃過來,時雲岫硬着頭皮對上他的目光。
他淡漠地走過來與她擦肩而過,彎腰拎起自己仍在一旁的書包斜挎在單邊肩膀,颀長的身影背着光看起來更加冷淡。
原身團子趴在時雲岫的肩膀上,也被宋阙吓得一時沒回過神:
“不是……這人是這個性格嗎?跟學校那個樣子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時雲岫也背起被自己放在一邊的書包,默默地跟上去。
“果然物以類聚,遲清衍身邊的人都這麼會裝。”團子對着宋阙背影指指點點道。
他們保持着不長不短的距離,在狹窄昏暗的巷子裡無聲往前走着,突然宋阙轉過身瞥向時雲岫。
“學霸也會打架啊?”
時雲岫聽出了他平淡話語間的陰陽怪氣,想要道謝的話生生噎在喉中。
自那那次搶走了萬年第一遲清衍的第一名後,時雲岫跟遲清衍的成績一直處在不相上下的狀态。偶爾這次她第一,偶爾那次遲清衍第一,每當公布成績的時候,兩人之間平靜的對望總有種當仁不讓的交鋒感。
倒是班主任胡老師,笑得比誰都開心。年段上還有不少人拿他倆這次誰是第一當賭注,公布成績時候這些人集聚在排行榜前,比兩個當事人本人還要緊張。
不過時雲岫自己也很享受跟遲清衍不相上下的競争狀态就是了。
“嗯,你不看論壇嗎?”
時雲岫走到宋阙面前直直對上他的眼睛:
“我可是不良少女。”
宋阙掀了掀眼皮,微微俯下身低頭睥睨看向她,淡漠而寫滿厭世的眸子讓時雲岫莫名想到了最初的自己。這樣的他,跟自己還真是相像。
“是嗎?”宋阙溢出一聲輕笑。
他蓦然将她推到牆上,時雲岫瞳孔微微放大一瞬,呆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宋阙。
他的眼神透着輕傲,他微微低下頭,将她禁锢在這一方空間裡。面前這一方空間充滿了來自他的淩厲感,極具侵略性。
宋阙俯身靠過來,玩味地撚起一縷她剛剛被紅毛割斷的發絲把玩。
“身手還行,但不夠狠,下次不要随便出手了。”
略微低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泛起一陣仿佛灼燒的熱意。宋阙咬字清晰,停頓長而穩,這或許是他對她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時雲岫緊貼着牆,腦海中浮起剛剛紅毛舉着匕首堪堪擦過她耳際的那一瞬間,心髒因為後怕而驟然緊縮。倘若她那時閃躲地再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也是,她沒什麼有關于打架的實際經驗,這次是她沖動了,她認。
宋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神色,時雲岫想起剛剛宋阙把玩着匕首貼着紅毛臉的那一幕,低垂下目光。
原來那是在替她出氣嗎?用同樣的方式。
宋阙正打算起身離開,時雲岫想到這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角: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