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冷如泉,宋阙壓下漆黑如點漆的瞳眸,看向抓住自己衣角的手。
那隻手膚色素白,指骨分明,手背皮膚白皙細膩。她剛剛就是用這樣的手将那些身高體壯的那麼多人撂倒在地嗎?
那麼她又用這樣的手,牽過了多少男的手?
這次隻是拉衣角,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擁抱了吧。
他想起那日月光下跟遲清衍相擁的她,還有與他一同在教室外,對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的綠眼睛的家夥。
宋阙側過身,看向時雲岫的眸色愈暗,莫名輕聲嗤笑了下。
他讨厭那些不擇手段騙取人心的攻略者,所以對此時的自己,對這個面對她并不排斥、甚至被吸引的自己感到一陣煩躁。
宋阙嘴角弧度漾開一個自嘲般的笑,颀長的身影靠過來,攥住時雲岫的右手擡高至自己目光平齊的高度。
時雲岫輕呼出聲,原先抓着他衣角的左手松開,整個人被宋阙帶地往他的方向靠去。
因為右手被他拉着,她微微踮着腳尖才能保持平衡,這種幾欲要懸空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擡起頭,面前是放大無數倍的宋阙的臉。
他微低着頭,看向她的目光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奉告你一句,沒用的。”
時雲岫緩緩眨了眨眼睛:
“沒用?”
“再怎麼想要變成好學生,也是徒勞。”
宋阙說這些話的聲音又恢複成初遇時的淡漠冰冷感,足夠壓迫性的姿勢下,時雲岫閃躲不開他陰冷的目光。
“因為那些清高的人,打心底看不起。”
時雲岫扭動了下被攥疼的手腕,甩不開,她棕褐色的眸子凝固一般冰冷下來:
“你不也一樣。”
剛剛對上紅毛時那個陰鸷狠厲的樣子,他明顯很熟悉跟那些混混打架,倒不如說他或許才是真正的“不良少男”吧。那句“不夠狠”的忠告,更像是出自一個經驗豐富的人之口。
而這樣的他,卻在學校裡裝地一副陽光親人的樣子,掀起的笑容讓人覺得倍感親切溫暖,連原身團子都覺得他是個“暖男”,真是好笑。
宋阙聞言微微眯了眯眼睛,輕笑了下,嘴角漾開弧度:
“也是。”
他漫不經心地松開攥住她的那隻手,一副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時雲岫站穩身,宋阙卻盯着她的頭發一處看。
時雲岫臉上多了幾分愠色:“又幹什麼?”
宋阙下巴稍揚,嘴角彎起淺淡的弧度,眼底寫滿了揶揄:
“好學生還會染發?”
“什麼?”時雲岫有些不明所以地往頭上摸去,她不是很早就染回來了嗎?
等等不對,宋阙盯着的那個位置,是之前染回黑發時原身團子苦苦哀求挑染的一绺紅發。
時雲岫:……有點想死。
時雲岫面上浮現不自然的潮紅,撇開宋阙的手。
“我記得之前是金色來着,好學生,你的覺悟不夠啊。”
宋阙故意拉長腔調,欣賞着她的反應。
原身團子飛過來:“沒品的東西,多好看啊。”
“對了冰山,好像快遲到了。”
時雲岫有些無奈地摁了摁額角,聽到團子的話看了眼時間,身體僵硬起來。
宋阙看她面色有些蒼白,不解地看向她:
“怎麼了?”
難道是前面掐架的時候傷到哪裡了嗎?宋阙走地更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時雲岫不由分說抓住他的手往巷子外跑。
“喂……你……”
“閉嘴!要遲到了!”
時雲岫柔順的長發被風吹起,呼啦啦地向後飄揚,有一些落到他的脖頸上,泛起幾分癢意。
她的聲音自風中傳來,不是很清晰。
沖出陰暗巷子,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白光從狹窄的細縫中傾瀉而下,燦爛的陽光透過綠葉鋪天蓋地湧來。
鳥雀啁啾,蟲聲鳴叫。
他聽到了自己心髒重重跳動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