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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魂歸往生,蓮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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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回握了一下夜明岑的手,目送他穿過窗棂朝黑暗中走去了。

夜明岑幾乎看不見腳下的路,說道:“這裡好黑啊。”

“少說話,多做事。每天天亮之前來我這裡領紙錢,逾期作廢啊。”說罷,那陰差一把将夜明岑推出幾步外,大喊一聲:“來新鬼咯!”

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夜明岑看到身後是一扇緊閉的奇門,方才他就是從這裡走出來的。眼前事物與往生樓門面完全不同,他身處一座深暗庭院中,兩面是青瓦抄手遊廊,一直朝着暗中延伸而去。檐下數不盡的白森森的頭骨在風中晃蕩,分不清是獸頭還是人頭,乍見宛如一個個紙糊的燈籠。

鬼衆自遊廊深處魚貫而出,或斷頭、斷手,或漏腸、穿心,髒器瀉出,淋漓地挂在身上。場面血腥不忍直視,直惹得夜明岑胸中泛起一陣惡寒。他們身着斑駁腐朽的鐵衣,由此可見一斑,這些人當年戰場厮殺,死狀凄慘。

身畔忽然湊出一個鬼頭,夜明岑回頭捧心大喘着,被駭得魂飛,剛想說什麼,那鬼毫不猶豫地捂住他的嘴,給他懷中塞了一盤杯盞酒碟,瓜果佳釀。

那鬼不由分說地朝夜明岑擠眉弄眼命令道:“快去後面跟上,一起進去伺候将軍!”說罷便飄走了,嘴碎着罵娘:“他媽的,磨磨唧唧的新鬼!”

夜明岑忽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雙腳離地朝着遊廊暗處遊蕩而去……前邊兒是一個瘸腿的鬼,一手伸得老長,觸及地面,當做斷腿使用。一手托着重似千斤的新鮮的心肝脾肺,心上脈搏未停,蓬勃快活地跳動着,一顫一泵鮮血……

這裡的一切都散布着恐怖血腥的氣息。

夜明岑内心升起一股極端想逃離此地的欲望。

衆鬼從大門魚貫而入,将手中物品一一呈上去,随後又默默的移步到大殿兩側并排站直,鴉雀無聲。

那将軍身畔伴着一條黑蛇精,自幕後而入,一面将桌上的吃食大快朵頤,一面随機點幾個小鬼在他們面前表演吞劍、破腹等血腥的玩意兒……吞劍可不是坊間的雜技,夜明岑親眼見到那淩冽的劍光從鬼的口中吃下,又從肋骨胸膛中穿出,血随着劍身蜿蜒而下,滴落到髒污的地闆上……

夜明岑見到此狀簡直快被折磨瘋了,日出之前離開這裡,來到陰差處領取紙錢,隻有薄薄的、面額最小的一張,輕飄飄地落在他腳邊。

他拖着疲憊的魂體,并未彎腰去拾紙錢,目光滞澀,開口有些有氣無力:“買一座最靠後的墳,需要多少紙錢?”

那陰差毫不客氣地将窗棂一關,頗為不屑道:“十萬。”

那得蹉跎多少時日啊?為何會這樣?為何死了還會如此煎熬?

夜明岑絕望至極,欲哭無淚,憔悴地跌坐在地。

陰差在窗内喊道:“喂,沒墳的家夥,太陽快出來了,往生樓就要消失了。要是不想魂飛魄散的話趕緊回去!”

回去?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嗎?為什麼要回去?夜明岑忽然怒極反笑,陰慘慘地朝着門外天光亮起的地方沒命地沖了出去。

鬼衆立即叫嚷起來:“不好了!有鬼要自殺了!”

魂飛魄散也好,總比在此間暗無天日地蹉跎摧殘自己要好一百倍。

夜明岑自暴自棄地這樣想着,張開雙臂,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漸亮的天光底下。身後的往生樓逐漸暗淡,鬼衆罵罵咧咧的從中竄出,回到冢下。

可是期待中的事情并未發生,渾身一點劇痛灼熱的感覺也沒有。睜開眼時,原來是陳桃福掀開自己的披風将夜明岑罩在陰影下。

陳桃福勸道:“先生,無論發生什麼,請記得一定要堅持離開這裡!雖然說這話有些掃興,但是請為你活着的家人想想。他們一定不希望你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夜明岑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常笑的身影,他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着急走?”

陳桃福解釋道:“待我送走我的戰友們,自會離去,我要為他們殿後!”

夜明岑恍然大悟,陳桃福身為将領,生前生後都先顧他人後顧自己。

“陰間一天,陽間一年,”陳桃福堅定地說道,“相信我,你一定能很快離開的!”

幾番話又燃起夜明岑心中的希望,他一鼓作氣,轉身回到往生樓,朝着樓宇更深處走去……

夜明岑努力回想着常笑的臉,生怕久别之後記憶模糊,記不清他的臉。可是每次想到與常笑陰陽相隔,夜明岑總是忍不住想哭。

鬼魂不會流淚,夜明岑躲在暗處的夾角裡,暗自神殇,每到這時,心中總疼得有如刀剮一般的厲害……

突然,身邊一道尖叫将他神思拉回來:“喂!新來的,将軍點你呢!”

又是在此暗無天日的一夜。

夜明岑垂頭走到大殿中央,那蛇精扭捏地一笑,激動地差點連信暐都縮不回去。

他與青面魁梧的鬼将軍相視一笑,笑得張牙舞爪,朝着夜明岑煞有介事道:“你與它們都不一樣——你很特别!”

夜明岑無話可說,心中滿是麻木。

蛇精豪飲一杯酒後沖衆鬼問道:“想不想讓他變得跟你們一樣啊?”

鬼衆一呼百應:“想——”

夜明岑尚不清楚自己與他們的不同,渾身被上百雙眼睛盯着,僵直宛如刀俎加身。隻待鬼将軍一聲令下,鬼衆一擁而上,将夜明岑生拉硬拽着按在地上,數隻手将他視線遮擋,輪番撕他的皮、剝他的骨、掏他的髒器。

“啊——啊——好痛啊——”

夜明岑隻覺得周身痛得可怕,鬼魂壓得他動彈不得,胸膛被撕裂成血紅一片,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髒器流了一地……

他終于在此刻明白所謂“異同”——在古戰場上厮殺過的死魂身體殘缺不全,而自己偏偏完好無損。

他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大喊:“你們,真是惡心!”說完,立即有一隻手扯斷了他的舌頭。

蛇精坐在高處,拍手叫好道:“對對對,就是這樣!反正都是鬼,玩不壞的……”

青面鬼将軍咯咯笑着,一笑就咯血,咯完血又繼續拍案叫好,活像一隻破爛的風箱。

鬼衆更是殺紅了眼,将夜明岑的魂體四分五裂,互相抛着殘缺的四肢追逐……

身首異處,血濺了三尺高,一派荒唐景象,比十八層地獄還要可怖……

這裡不分白天黑夜,不知道被分為殘魂多久,當夜明岑殘缺的部分一點點重新彙合在一起,與從前毫無差别時,又會再度受到鬼衆的嘲弄與傷害。

有時鬼将軍會将他的眼睛剜去、拔了舌頭丢進滿是蛇蟲的陰暗房子裡鎖起來,看他不斷地摸索到周圍的蛇蟲,又喊不出來話,隻能像一頭瀕死的獸一樣狼狽哀嚎。

夜明岑常常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死了比活着還難捱數倍,簡直讓他接近瘋魔。可是每當他想到常笑,心中又泛起苦澀。

隻要不魂飛魄散,隻要自己能忽略生生被撕碎的痛,隻要難熬時想想常笑,一切都好像還能堅持到下一刻。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重新拼接好殘魂後,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隻覺得胸膛裡空空的。

有小鬼捉弄他将他的心拿走了……

自那之後,腦海中關于常笑的記憶愈來愈模糊。起初隻是想不起來常笑的樣子,後來漸漸地忘了常笑的名字。

他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鬼總是叫他“新來的”或者“剛死的”,可他明明積攢了兩百多張紙錢。

他沖那些鬼叫道:“你才剛死!我明明死了兩百年了!”可心中滿是道不明的酸澀苦楚,欲哭無淚。

鬼衆捧腹大笑:“哈哈哈,才死兩百天,他在說什麼胡話!”

夜明岑怒啐道:“有什麼好笑的!一群瘋子!”

……

回憶戛然而止,手中蓮子撒落到案上,夜明岑的身子篩糠似的抖個不停,滿眼驚恐,仿佛這些記憶就發生在眼下一般。

一聲急切的“師尊”,妖少年将他擁入懷中,輕緩的、溫暖的、與記憶中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師尊别怕,常笑在這裡……”

夜明岑幾乎快要痛哭出來,懊惱地像個無措的孩子,翻來覆去隻說一句話:“我把你忘了!我把你忘了!”

常笑見狀心疼得将他抱得更緊了,安撫道:“不是師尊的錯,師尊現在不是記起來了麼?沒事了、沒事了!”

嚎啕良久,夜明岑好不容易止住了顫抖,雙手攥住常笑的衣裳,縮在他懷中,臉頰緊貼着他的胸膛,雙目怔怔兀自道:“後來……往生樓來了一對陽壽将盡的活人夫妻,女人臨盆在即,那些鬼騙我可以投胎……我信以為真,差點害死這對夫妻。突然來了一個道人,将我捉走,帶我離開了古戰場……”

常笑生怕他再度受到驚厥,便輕聲問道:“你終于離開那裡了,對嗎?”

夜明岑聲音嘶啞道:“沒錯,我從道人那裡逃走了,又被烏鴉精抓走煉魂燈。後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常笑久久無法平複内心的哀戚,滿面淚流說道:“都怪弟子太笨了,找不到你,害你受苦了。”

夜明岑已經說不出話來,頻頻搖頭,一遍遍撫着常笑的背試圖安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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