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看樓上那一群人像幹嘛的？”

“我怎麼知道？上你的茶吧！”

問話的小厮得了個白眼，接過兩個托盤，一手一個，與答話的小厮一同上樓。

“客官，您要的茶來了，三盞七寶擂茶，一盞春茶。”放下一個托盤，那小厮便又轉頭去另一桌，“客官，您幾位的茶，兩盞七寶擂茶，一盞春茶，一盞冬茶。”說罷，便輕輕退下。

另一個小厮走在後面，向着剛才那兩桌的中間走去，“客官，您的茶來了，四盞春茶。”與旁邊兩桌略有些安靜的氣氛不同，這桌的四個人明顯更加熟絡，雖然隻有三個人在說話。隻見其中一位公子點了點頭，他便也默默退下。

“怎麼樣？看出什麼門道來沒有？”方才問話的小厮依舊不依不饒。自打他來雪垆閣當跑堂，就沒有見過這場面——浩浩蕩蕩十幾個人一起來吃茶的情況雖說也有，但是一般都是公子們一桌，女眷一桌，除非是公子哥們帶着相好的女子來吃茶。而像他們一樣，一桌三男一女，一桌三女一男，一桌兩男兩女的倒是從未見過。

“你這麼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都想不通，我怎麼想得通？”另一個小厮又是一記白眼，又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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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姐，今天這是什麼熱鬧？這麼多人一起看啊！”薄墜一臉欣喜，她平日裡獨來獨往慣了，鮮少跟這麼多人一起行動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湘提高了嗓音，“這可是公事！晚上我可要考你們的！”湘的聲音控制得剛好，隻有旁邊兩桌聽得到，又不驚擾其他客人。

看着這架勢，九霄心裡早已了然。剛剛他還在整理着樓裡大大小小的文書，紫凰便叫他來看熱鬧——沒想到這熱鬧居然是在雪垆閣。

“看來你九哥已經明白了”，湘看着紫凰和九霄，揶揄道。前幾日紫凰的身體便已恢複得七七八八，湘便把紫凰介紹給了樓裡的各位。鑒于紫凰單名這個“隐”字實在是讓人難以稱呼，湘便讓樓裡衆人稱呼她三郎——紫凰自始至終都是男裝示人，便也用不着喊她三娘了。

九霄聽聞，突然用扇子擋住嘴，輕咳了一聲。紫凰喊他九哥喊得倒是悠然自得，可讓他喊紫凰三弟——他卻是磕磕絆絆才習慣。雖然紫凰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梨渦，但那語氣神态跟湘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讓人很難懷疑她們的親姐妹身份。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樹上鳥多音雜亂，河裡魚多水不清。”随着一聲醒木拍桌，一樓大堂的說書人便開始說了起來，“諸位明公，莫嫌我拙口笨腮、咬字不真。你們穩坐排行，看在下給大家說一段，消愁解悶兒。今天咱們就來說說咱們澤州港近日來的大事！花魁大賽！”

說書人話音未落，下面便早已叫好聲不斷。

這下不僅九霄明白，其他兩桌的人也都明白了七八分。霧閃是第一次在外面聽人說書，說的還是春意橫生的事，當下便一臉憧憬，像極了大人帶出門玩的小丫頭。

如果說霧閃是外行人看熱鬧，另外一桌的雨織和搖漾就是内行人看門道了——說書人一出場，兩人便對視了一眼，這說書人嗓音洪亮，懷中隻有一把三弦，配合右小腿上的木闆，一兩句便讓整個大堂熱鬧非凡。同一桌的鐘幽看他們的神情專注，趁着觀衆叫好的瞬間，迅速開口問道：“那人小腿上綁的是什麼呀？”

雨織本想等到結束後再告訴鐘幽，沒想到鐘幽這一問不止吸引了同行兩桌的注意力，連其他客人也望向她們這桌，期待她的答案，她便隻好開口道：“這叫‘刷闆’，隻三四片兩寸寬窄、不足尺長的杜梨木，說書人都會把這個綁在小腿上，帶動其煽動發響。”說完，臉色一紅，趕緊掩面喝了口茶。

搖漾點了點頭，見堂下還在叫好，便補充道：“除此之外，他右手虎口處還挽了一個‘蓮花樂’，有了這個，三弦就能發出更豐富的聲音，場面就會更熱鬧。”搖漾伸出右手，對鐘幽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