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蹑手蹑腳的推開一扇門,确定沒人看見她,這才舒了口氣。
剛過醜時,大堂裡早已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整個望碧凝痕都靜悄悄的,隻有第二園有幾樓還在莺歌燕舞。說實話,一開始湘的确想過,花魁大賽開始報名後,望碧凝痕跟第二園都可以晝夜不歇,大家輪班就是了,但考慮到人手不足,她也更希望能保留一些神秘感和新鮮感,這個想法便“胎死腹中”了。
“還知道回來啊。”輕悠悠的一句話,把湘吓了個半死。她立刻蹲下,握緊靴中的短匕首。
一簇火苗突然亮起,湘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九霄。
“老九,你要吓死我啊!”湘松了一口氣,索性往後一仰,躺在了地上。
她實在是太累了。
九霄揉了揉眼睛,剛看清湘在哪便見她突然後仰,躺在地上。他以為湘隻是躲避“問責”,便繼續道:“報名雖然不是個什麼大事,但你居然一連消失了兩天?你知不知道這兩天大家多忙,又有多少事等着你來決定?”
話音落地,湘卻并沒有回答。按照湘以往的性子,九霄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要“頂嘴”了。
九霄頓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他并不是在推脫責任,也并不是責怪湘當一個甩手掌櫃,隻是整個花魁大賽的條條框框都是他們倆日日夜夜讨論出來的,而當花魁大賽開始的時候,卻突然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好在房間裡的無聲環境并沒有持續多久,沒過一會兒湘便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走向九霄,一邊走一邊像往常一樣,開玩笑道:“這不是有你在,我放心嘛!你看我這個時辰回來,連覺都沒準備睡就來半閑閣看看花魁大賽的情況了。”
湘看到那兩張玫瑰椅隻剩下一張,椅前還添了書案,便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見她徑直走向了九霄,席地而坐,就靠在九霄的玫瑰椅旁。透過燭光,九霄才看到湘穿着一身黑衣勁裝慢慢地走向他,發髻也有些淩亂。
九霄瞌睡全無,便打算立刻開始跟湘讨論花魁大賽的進展。他一邊翻着手中的紙張,一邊有一絲恍惚。那感覺奇怪得很,但他很清楚,絕不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
雖然他早已習慣湘的沒大沒小,但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湘的...無力。他越想越不對勁,如果湘是想急切知道花魁大賽的進展,她大可以睡一覺再過來。
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又沒什麼急事,早一個時辰晚一個時辰又有什麼分别?
除非她是不想讓别人看見她回來了。
“你...”
“别回頭,我在換衣服。”
九霄剛想轉身看看湘,就被她打斷。
“怎麼...你受傷了?!”九霄突然醒悟了過來,她受傷了!
“沒事,肩頭有點擦傷,不礙事。”湘的聲音重新恢複冷靜,雖然燈光灰暗,但她手上的動作一氣呵成,似乎對怎麼處理傷口早已滾瓜爛熟。
“這兩天一切順利,沒發生什麼事,客流量甚至超出了我們的預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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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梳洗打扮完畢,踏出房門剛準備用早飯,便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氣息。
她知道,“那個人”來了。
自從她去春意橫生當差後,她跟末離便在附近租了一個小院。一開始,她就知道末離的目标是春意橫生——上次他們在雪垆閣喝茶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她并不想幹擾末離的計劃,但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也去什麼勾欄瓦舍。雖然她已家破人亡,但并非活不下去。
直到那個人來。
韶音的手搭在了門框上,手指有些用力。明明她好不容易說服末離一起去商會找點事做,卻沒想到沒過幾天,末離竟然隻想自己去商會,還要求她自己去春意橫生“碰碰運氣”。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跟末離吵架。
她不明白,一個口口聲聲拿自己當親妹妹的人,居然因為一個外人的話,就讓自己去“那種地方”?
“蘇姑娘來了。”末離見韶音來,點了點頭,幫韶音倒了盞茶介紹道。
“韶音,好久不見!”對面被叫做蘇姑娘的女子倒是一臉笑意,神情開朗地跟韶音打招呼。
韶音對着蘇姑娘行了個禮,又朝末離點了點頭,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這位蘇姑娘。
似乎是感覺到氣氛有些尴尬,末離便打算給韶音盛碗粥,沒想到他剛有動作,便被韶音打斷。
“今早我要早點去,你們慢聊。”韶音說罷,行了個禮便出門了。
末離臉上有一絲尴尬,對着蘇姑娘道:“她還沒調整好,不用介意。”
“我當然不會介意,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相信她去了春意橫生,對你在商會站穩腳跟也有益處。”蘇姑娘道。
“此話不假,還要多虧你指教。”末離看着韶音離去的背影,略有些機械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