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萍水相逢。”
灰先生:......
果然,這人一直挺随意的。
“雲落,把畫拿來。”
晨雲落将畫遞上,灰先生接過畫,并沒有打開,而是從畫軸中取出另一個小軸。
“景正則想要并不是畫,而是畫裡這個。”
易雪清看着灰先生手裡的東西,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遺诏,先帝的遺诏,我從景正則那裡偷的。”
易,晨二人:嗯?
他們這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灰先生點燃了屋内的油燈,慢悠悠躺到竹椅上,看着兩人小輩,毫不在意的說出個驚天的秘密:“當年,先帝去世前,曾感小太子品性不佳,以後恐難當大位。于是立了份遺诏,若小皇帝以後做出禍國殃民之事,可另立新帝。那份遺诏當時交由太子少保景正則保管,我與他本是年少時的至交好友,可當年刺殺篡位的成祖時,他背叛了我。害的我們功敗垂成,我逃到涼州,若非雲落的父母相救恐早就沒命了。
後來我尋思着找他報仇,打了七八場,誰也沒殺得了誰,倦了,不殺了。看到他手裡的遺诏,索性就偷了,瞧那小皇帝不成器的模樣,他遲早得來找我。誰曾想,那皇帝是不成器,可沒想到能不成器到直接讓北戎給綁到漠北去了。丢人啊,遺诏也不用了,直接扶了現在的上去。
三十年啊,沒見到他半個影子,現在那個廢物皇帝回來,他也該來找我了,結果,來了個小輩。更丢人了,景正則啊,你個懦夫。”
“先生。”易雪清細細想來那天那封信的内容:“景先生,如今朝中處境困難。恐落了眼線,招緻殺身之禍。派我來偷回去,想來是因為擔心您仍記恨于他,不肯交出遺诏。”
“哈哈。”灰先生大笑道:“幾十年的沉浮,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保新帝,不是壞事。金陵之役也有五十年了,我早就看開了。”
說罷他将卷軸輕輕一抛,扔給易雪清:“拿去吧,丫頭。順便給那糟老頭子傳個話,十月初十,老子去了。”
易雪清望着手裡的遺诏,似乎一不小心拿到了很重要的東西。嘶,按理說,她這個廢太子的孫女,好像不太應該扯進來啊。
唉,怎麼招惹了這個死老頭。
易雪清站起身,對着灰先生深一鞠躬:“晚輩知道了。”
兩人走出大門,易雪清摸了摸嗓子,開心的又啊啊了幾聲,笑道:“不愧是當年敢刺王殺駕的人物,你這老師可真有本事,不過他也是華山的人嗎?你們華山長輩不是都已經......”說到這兒,易雪清忙住了嘴,她好像又說錯話了。
不過晨雲落臉上倒無什麼反應,這人嘴賤他習慣了,這幾天她啞巴時還隐隐覺得有些不适應呢。
他耐心解釋道:“我父母是涼州人士,灰先生年輕時幹的事比較,你懂得。流落至涼州,我父親當時不知他身份,念及他的才華,救了他一命,并且收留了他。我出生以後,做了我的教書先生。後來過了幾年,他擔心自己的事情若是敗露恐怕會連累我們,便收拾行李獨自遠走了。我是少時闖江湖的時候碰見他,那時他已在這裡建了漣漪。”
“這樣啊,你父母也不是一般人啊,能讓他這反賊心甘情願教你。”
提起父母,晨雲落眼神忽然黯淡了下來。
突然,遠處火光映天,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從外面響起,兩人皆是一驚。屋内的灰先生也趕忙推開門,發現下面住所泛起了熊熊火光,慘叫聲,刀劍聲,貫絕于耳。
“先生。”虛明捂着受傷的胳膊急急跑來:“來了不速之客。”
灰先生冷下一雙瞳眸,雙手負于身後壓的指節作響:“現在,毀的來了。”
血光沖天,無盡的血氣在夜色中萦繞,陣陣血腥聞之欲嘔。一人倒在地上,一雙眼睛睜大了望着天空,脖頸處的血液已經不再流淌,隻剩下那死死扣進泥土的手指叙述着她的不甘。
易雪清識得她,這是白天還在教自己刺繡的李姨。
血氣蔓延,快刀将至。
刀鋒快砍下易雪清頭顱的時候,驟然停住,血一滴滴落入土地和李姨的混在一起。
黑衣人摸着插入自己脖頸的匕首,怎麼也沒想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是怎麼一瞬間殺死自己的。
易雪清順手奪下那把刀,閃身橫過,黑衣人頭顱瞬間飛出。
“借用一下,謝謝了。”
四周,看見同伴亡命的黑衣人紛紛舉刀靠攏,相視一眼,火光暗影之間,齊刷刷向易雪清攻來。
一道白光閃起,黑夜亮起銀輝,血雨驟然飛濺,染透一片土地。晨雲落轉劍自劍鋒抹掉一人脖頸,看着不遠處以一敵數的易雪清。
舉起長劍趕忙要去幫忙,不料又有幾人攔住去路。
灰先生一腳踹開其中一人,揮起長槍萬點寒意,瞬息之間便繳了兩人刀劍。
“雲落,去幫那丫頭,讓我這把老骨頭,好好練練。”
晨雲落點點頭,輕功一躍,淩空一劍貫穿一人咽喉。
兩人配合默契,一刀一劍,縱橫交錯,影影幢幢間,森然的冷光以殺的那幾人不敵。
易雪清餘光一瞥,看見了一隊人正追出院落,朝着逃走的婦孺孩童而去。
沅沅與娘親失散了,好多火光,到處都是人影,到處都是尖叫聲,到處都是難聞的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