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抿着雙唇,眉目緊鎖,她沒有說話,而是不動聲色地朝後面退去,似乎并不想插手這場争鬥。
幾人就這樣僵持着,裴青雲伸着手,站在原地,沒有進一步。而易雪清目光低沉地盯着那隻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
“啊!”幾乎是在一瞬間,瘸腿丫鬟出現的那一刹間,南尋撒腿就跑向她。而一直虎視眈眈的黑鷹又豈是吃素的,電光火石間,寒光糾纏隻在一瞬。
吃過一次虧的黑鷹又豈會讓這個小女子再斬去一指,不多停留,在易雪清反應過來之時,指鋒的利刃已直逼南尋的頭顱。
瘸腿丫鬟捂着嘴驚叫一聲,叫醒了呆滞的南尋。
滴滴血迹透過月色從額頭滑過臉頰,似又有一絲滲入了眼眶,讓他不由得閉了閉眼。
“易姐姐......”
鐵爪嵌入肩膀三寸,直直刺入肩胛骨,劇烈地疼痛讓易雪清慘叫一聲。那鐵爪好像染了毒,頃刻間易雪清右肩就失了力氣,半邊身子癱軟下去。
“獨孤!”
眼前黑下去那刹那,她猛然聽見有人在喊她,可她不叫獨孤,那是......她的母親!
神智不過流轉片刻,右手長刀便已迅速換至左手上。易雪清眉目一凜,寒氣貫穿刀鋒,轉瞬成刃刺過眼前的人。黑鷹當下反應過來,急急避開,可下一刻,長刀翻轉似鬼似魅,血色瞬間彌漫至空中,他錯愕的捂着自己的肩膀,同樣的位置,被她同樣貫穿。
他怒極反笑,猙獰地望向對面站着的女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武藝,怪不得能殺得了他。”
易雪清晃了晃腦袋,還未明白過來黑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時,鐵爪上的血光驟現,帶着濃烈血味的黑鷹便已疾速沖向她,那帶着她血的鐵爪,在月色中似乎還泛着點毒光,如勾魂之鬼,玄魂奪目。
“黑鷹,住手!”裴青雲仿佛意識到他将要做什麼,後背一寒,急急喝止道。
可猙獰着面目的黑鷹一雙眼裡就隻剩下那個令人憎恨生厭的身影,刺目,應殺,應殺!
毒性蔓延過肩膀,易雪清快速點過肩膀大穴。雖非什麼曆經風雨的老江湖,但嘗過血的她,又怎會識不出他眼裡的殺意。
她左手舉刀,右手相輔,正好身形,白玉刀法第十二式,今日她不妨用左手試試。
刀鋒欲起,風雨乍來。
裴青雲的長劍離二人隻有半尺,而易雪清與黑鷹的利刃隻有半寸。
風雨未來,染滿毒血的鐵爪被煙粉的绫羅所纏繞,半寸都動不得。胭脂夫人盈盈一笑,眉目微挑,面上是一種不容置疑的神态:“黑鷹,我都說了,老娘在不在南教都是你的師姐,在我面前放肆,你算老幾。”她說話間,還不忘腳下使勁,輕輕一踹,将錯愣的易雪清又往後踹出去半尺有餘。
撞着已經被吓傻的南尋,後面還擠着個瘸腿丫鬟。
易雪清一時有些發懵,她居然救她。
她為什麼要救她?
“胭脂夫人?”
“胭脂!”黑鷹怒呵道:“你擋我作甚,你可知這丫頭把百威殺了!”
此言一出,胭脂夫人面色稍稍一變:“他死在哪裡?”
黑鷹道:“華山。”
“那就該死了。”
“你!”黑鷹神情瞬間變得鐵青,惡狠狠的目光盯着幾人,尤其是還抱着刀發懵的易雪清,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這刺目的殺意,在場任誰都看得出來,裴青雲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過來本在南疆的人怎麼就突然趕回效力發誓定要為教主将不聽話的孫女帶回來。
所幸他先前有所察覺,否則這丫頭不死也得殘了。
他無奈搖頭歎息,擡眸間迅速與胭脂交換了眼神,提起長劍,一個縱身躍至易雪清幾人身前,擋住幾人去路,他盯着眼前一臉倔強的女子,他神情中浮上一抹苦澀。
不過是生不逢時罷了。
“雪清,先把他交出來吧,我會保你平安的。”
“你們為什麼就非得殺他?”此時此刻,易雪清也算是回過點味來,殺人劫财,就算要滅口,不過一個小孩子,至于出動南教兩大高手嗎?
“你究竟是誰!”這話像是在對身後的南尋說,可她的目光卻死死鎖在裴青雲的臉上。
裴青雲眉目微凜,似是在糾結。
與此同時,刺啦一聲,些許光亮掠過,原本纏住鐵爪的绫羅被扯得稀碎,飄飄揚揚從空中落下,輕紗遮眼,隻覺得血色模糊。
“娘!”瘸腿丫鬟忽然大喊一聲,不顧一切推開易雪清奮力朝胭脂夫人趕去。
這個丫鬟是胭脂的女兒?易雪清頓時有些怔愣,即使如此,這女孩還答應了幫她帶南尋出去。
“阿若,别過來!”胭脂厲聲吼住自己女兒,緩緩收緊氣息,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