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萦繞着似有似無的鮮香,煙氣從排氣管中冒出,又從窗外飄進些許,樓下還能聽到細微的噼啪煎炸聲,窗外晾着的衣服帶着淡淡的肥皂香在風中飄起。
金燦燦的夕陽灑進卧室,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孩跪坐着專注地看着攤開放在花盆上的漫畫書。
伏黑惠睜開眼見到的就這樣十分溫馨尋常的場景。
一時間他竟然以為時間倒流,分不清現在身處何處。
“醒了?”
懶懶的聲音一下子把伏黑惠從迷蒙中喚醒。
西宮寺介在看漫畫書,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盯着漫畫書很久了。
空白的頁面上唯一的一格隻畫着一個少了半邊身子的男人。
他還維持着站立的姿勢,可左半邊的身體像被什麼可怖的力量生生轟出一個半圓的傷口,熔漿似的高溫讓衣服連同血肉骨骼都化為粘稠的液體向下淌。
最為恐怖的是那股力量在轟碎這個男人後仍威勢不減,透過傷口能看到他身後的建築也被洞穿,露出了層層的建築結構,就如同能從被擊穿的人體看到其中殘缺的内髒一般。
男人的右手上還握着一截鎖鍊,尚還完好的右半邊身體上趴着一條毛蟲似的低級咒靈。
任誰都能看出這是一場壓倒性的戰局,在一切還未反應過來時,就結束了。
這是西宮寺介解鎖的十格漫畫中的其中一格,被系統歸類于完全沒有信息量的純人物畫面。
“還真是可怕的力量啊。”西宮寺介沉思,“這個男人也是個不得了的角色,鋼筋石磚都能被殘力轟出這麼大的洞,他直面攻擊居然隻沒了小半邊身體。”
他的□□強度比鋼筋還高嗎?
【老......老大我們絕對不能選擇這一格跳轉時間啊!太太太危險了,一冒頭就會被卷入戰鬥直接be的......】
腦海裡的小光點抖得掉色,西宮寺介輕出一口氣,好笑地點點頭。
“當然,我可不想跟鋼筋水泥比硬度。”高危世界真是名不虛傳。
讓西宮寺介盯着看了許久的是這個男人的臉。
男人在臨死前平靜地垂眸,左眼被額上流下的血液沾染,嘴角帶着一道陳年疤痕,面對死亡他的眼中隻有回憶着什麼的甯靜。
一頭黑發就算自然垂下也帶着鋒銳不服的尖刺。
西宮寺介目光移向了床鋪上已經坐了起來的海膽頭小豆丁。
要是漫畫裡的男人換成一頭豎立的海膽頭,簡直是成年版伏黑惠。
“你那是什麼表情?”伏黑惠偏過頭去。
西宮寺介拿起放在花盆上的漫畫書,翻轉過來給伏黑惠看。
“看的漫畫裡有跟惠君長得很像的人呢。”
【連父輩也有漫畫篇幅描寫,不愧是主線角色啊!不過主角的父親......有這麼早死的嗎?不拼爹的少年漫主角也不是沒有,概率有點低就是了。】
系統癱成一塊光餅,失望地縮在角落有氣無力地說。
西宮寺介歪着頭看到伏黑惠臉色慢慢變黑,抿嘴的樣子跟漫畫裡的男人更像了。
“我本來也沒有想看的意思。”
攤開的古樸書頁上一片空白,舉着書的黑發男孩還一副逗弄好奇想要看他被戲弄後的表情,伏黑惠運了運氣,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
他已經知道西宮寺介在津美紀面前才會選擇保持那副可靠的模樣,在他面前卻總是故意逗弄他引他生氣。
海膽頭小豆丁暗暗較勁,下定決心不會讓他得逞。
嗯,果然看不到啊。
西宮寺介沒有解釋,手指一扣,漫畫書合上收回,繼續放在了花盆上,花盆裡一絲黑氣剛剛冒頭就被漫畫書蓋滅。
窗外不知何時伸進的青白手臂在離西宮寺介一指遠的地方停下,長長的幹瘦手臂不甘地四處揮舞了一下。
伏黑惠睜大眼,小手緊緊抓住被子,在後退的前一刻,一隻手輕輕點在他嘴唇前。
“噓。”
西宮寺介并沒有出聲,但這個手勢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伏黑惠昨夜昏倒前的記憶。
失去了目标後巨大的手掌不甘地重重拍在地上,尖銳的八根手指蜘蛛似的撐在地上緩慢退去。
隻是把漫畫書拿起的這麼一小會兒空檔,窗外就聚集起幾隻遊蕩的咒靈。
并非此世之物的漫畫書有效地隔絕了花盆中散溢出的詛咒波動,直接物理上阻止了咒靈捕捉手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