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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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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個夜晚來臨。

雨幕籠罩着鋼鐵做的城市,劇院内的色彩熏得人眼前發暈,照明和供暖被父親關在門後,外面的夜晚冷得出奇。布魯斯記得母親裹了裹她厚厚的外衫,細微的照明在她頸間的珍珠顆粒上滑動。被音響擴大的歌舞聲在外面聽來就像是玻璃罩中的幻象,他們踏出劇院後門的門檻,從幻象之中來到現實。

然後一切就那麼發生了。槍,尖叫和四散的珍珠。布魯斯曾經無數次、無數次回溯那個夜晚,謀害者每一個神經質的小動作他甚至都能一模一樣地模仿下來。搓冰涼的指尖、從兜裡拔出槍,扣下扳機……甚至不如劇場裡的演員。真實的惡事往往一言不發,它們不會用恐怖的行徑昭示自己行惡,而是沉默着,麻木地…然後在所有人想象不到的時候順其自然地發生。誰會想到?從這裡到停車場走不到五分鐘,而父親和母親再也沒有那五分鐘了。

他可以聽到父親竭力的呼吸聲,聽到母親的尖叫被中斷後、喉嚨裡發出的不自然的嗬嗬的抽氣聲。…他看到布雷克,他們要把彼此的手掌握斷了,或者應該說布雷克一直在緊緊地拽着他…直到槍口瞄準這邊為止。

沒有行善的佐羅從天而降,…是布雷克把他推開的。

布魯斯依舊記得那時的感覺,他的兄弟猛地推開他、動作裡積蓄着小獸般異常又絕望的力量。布魯斯摔倒在父母身邊,他的視野旋轉、搖晃着,在槍響的餘威中震動。雨水将衣服徹底浸透。那些混着血的水灘像是要将他往地底拉扯。兇手匆匆逃走,不再有威脅,但這之後才是最難熬的部分。直到天亮前的幾個小時,…那些雨聲……

布雷克仰面倒在地上,似乎睜着眼,他能看到些許晶體上的反光。一小股暗紅色的液體從布雷克的腦後淌進地上反射光亮的水灘,很快就不再能看出變化。他的兄弟和爸爸媽媽一樣,胸口起伏幾次,顫抖着發出些出氣的聲音,恍然間布魯斯甚至覺得是自己的身體躺在那裡。他當時甚至沒辦法站起來,雙腿在刺骨的寒冷和恐懼中變成無用的裝飾。他在泥水裡爬行,搖晃和呼喚每一個親人,得到的答案顯而易見。

然而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布雷克還在呼吸,即使冷得像是一塊冰塊。在有人報警,救助者們趕來之前…他一直抓着布雷克的手。寒冷的雨水讓對方不再溫熱,也感覺不到任何回握的力氣,但他就那麼握着,将自己浸泡在火苗般微弱的一絲希望、和覆蓋城市的黑色幕布般的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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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你有沒有看到他的臉?…”

“非常遺憾,真的,非常遺憾…全城市最富有,最善良的一對夫妻,還有他們的孩子!世道怎麼能如此?…”

“…大雨沖刷了犯人的痕迹…”

“我在這裡,布魯斯少爺,我哪裡都不會去……”

“…他沒有死,簡直像是奇迹…但情況仍舊不妙。潘尼沃斯先生——也許我現在能通知的人隻有你。是的,情況仍舊不妙。子彈從他的臉頰打進去,沒傷到緊要的血管,這也許是他活下來的原因。孩子的大腦受到了損傷,繼發的顱内感染引發了全身性的免疫反應,恐怕我們要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切除他的……”

“……請務必保住他的性命。我想如果托馬斯老爺還在的話,也會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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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發生後的兩周後,布雷克睜開了眼睛。

阿爾弗雷德将車停在停車場最隐匿的角落,從小道帶着布魯斯繞進醫院。布魯斯帶了一束在花園摘的花。不是他自己摘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力氣去花園了。但布雷克也許會想看到這些。

他們事先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和醫生進行一番談話,然後走進單人病房。淡色的簾子後面是複雜的依舊在運作的醫療儀器,保證一個生命不至于無聲無息地墜落下去。心跳提示平穩地響動,布魯斯已經看到了布雷克,…他甚至認不出來那是布雷克了。傷病帶來的浮腫和慘白籠罩着床上躺着的男孩,被紗布包裹的頭顱隻露出半張臉,鑲嵌着一隻半睜着的眼睛。

那隻眼睛像是玻璃球一樣。光滑,安靜…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樣。

布魯斯叫出對方的名字。反複地。然後搖晃幾下布雷克沒有輸液的手臂,握對方的手。這些都沒有任何回應。躺在靠枕上的病人甚至沒有移動他的目光。布雷克一動不動的側臉像小小的雕塑,雕塑自然不會言語。

管家沉默着扶住小主人的肩膀,醫生站在旁邊确認病人瞳孔的聚焦,同時用專業的方法測試意識等級。阿爾弗雷德帶布魯斯出去,更多的醫生進入病房讨論并評估。布魯斯聽到大人們惋惜的歎息聲,和沉重的模糊交談。最後主治醫師走出來告訴他們布雷克的情況需要進一步療養和測定,現狀還無法準确判斷。

阿爾弗雷德開着車,帶他回家…布魯斯在後座看着手中的花束。他攥緊了花,在意識到的時候,花束已經被揉得粉碎。

鋪天蓋地的變化取走了韋恩宅邸内的安甯。報紙、電視新聞,法律手續和假模假樣的親戚,盡忠職守的管家将大人的世界擋在門後,但當寂靜的雨夜來臨,布魯斯會獨自做夢。所有夢境都有關那個晚上,有時他夢到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有時他夢到爸爸媽媽活了下來,隻有這時他才能勉強睡好。他也夢到過布雷克,但布雷克的夢無關于那個晚上,而是他們在下棋。他是黑棋,布雷克執白棋。窗外永遠有蝙蝠群飛過的影子。

兩個月後,布雷克獲準出院,但他的意識狀态依舊沒有恢複正常。他不再會對外界的刺激做出反應,也不會主動說話,甚至無法做基本的眼球追蹤。除了像是擺弄木偶人一樣引導以外,沒有能讓他活動起來的方法。

“除此之外,他非常健康。睡眠和生理周期都很正常。”醫生這麼說。“說實話我們依舊無法判斷,這是腦科手術的後遺症還是精神健康方面的問題…在我個人看來後者有一定的可能性。畢竟他的身體機能完好無損;但同樣,如果沒有前者的刺激那這樣的後果也很難發生。”

“…也許有希望,也許沒有。事實如此。”

難說醫生抱有的是消極還是樂觀的态度,無論如何,活着的人還得繼續向前看。布雷克被接回韋恩宅邸,托馬斯生前好友經營的療養院派來一名專業的護工,專門負責他的日常生活。

布魯斯鏡中的影子破碎了,傷疤讓雙胞胎不再相似。布雷克的臉頰上隻留存了一道淺淺的發白劃痕,難以想象有顆小口徑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大腦。隻要撥開他顱骨左側的黑發,就能看到一道爬行在頭皮上的縫合口。醫生從中切除了一部分破碎的腦組織,也許剛巧被打碎的這部分是布雷克靈魂的栖息地,他因此變成了僅剩軀殼的生命。

“…你是更怕寂寞的那個。”布魯斯為安靜坐在輪椅上的布雷克蓋上毯子,吻他兄弟的額頭。換在從前這種親近會被稱作肉麻,雙胞胎的哥哥會笑鬧着推開他,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草坪上追逐…“所以如果你是…跟着爸爸媽媽離開了,我也不會難過的。”

他的哥哥假如還醒着,就會一眼識破弟弟的謊言。布魯斯也這麼隐隐地期待着。然而依舊隻有一片寂靜。無論說什麼…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再有人回握他的手。

孤獨像是蝠翼構成的影子,侵蝕了夜晚。這感覺就像是再一次落回蝙蝠洞中。再也沒人能作為布魯斯的陪伴,他注定獨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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