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教會在普威爾的教堂位于城市的心髒地帶。教堂延續了教會喜歡以白色高塔作為建築主體的波洛克式風格。
走進教堂,能夠看到兩側的彩繪花窗上繪着眷族接受月神光輝洗禮的場景,而天花闆和牆壁上則繪有描述月神顯聖、月神賜福、在月神的引領下眷族繁衍生息的壁畫。所有這些場景中,月神出現的位置,都以散發着潔白光暈的彎月來代表祂。
今天并非祝禱日,來教堂祈願的人并不多。零星一些低眉垂目靜默頌念經文的信徒讓教堂顯得神聖而肅穆。
當值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年邁教士,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閱讀文獻。當他注意到甯溪時,立刻便認出了他。在甯溪還十分年幼時,正是在這位老教士的陪伴下搭乘前往特拉明德的火車,去到伊利亞德。
“願聖月庇佑你。”老教士放下手中的書本,雙手交疊放在心口位置,做了一個教禮。他對甯溪和藹微笑,“好久不見了,孩子。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很高興見到您,米勒教士。”甯溪回以同樣的标準教禮,“請恕我冒昧詢問,艾略特主教是否在教堂内?”
“艾略特主教?是的,他在,你知道的,作為虔誠的我主信徒,沒有特殊之事,主教大人都會在月塔上做禱告。”米勒教士略作沉思,“艾略特主教并不喜歡别人在他祈禱與冥想時打擾他,如果你此刻前去的話,或許不會受到他的熱烈歡迎。”
甯溪敢說艾略特主教從未歡迎過他,所以就算其态度再惡劣一點,他也不會驚訝。
威廉·艾略特,月神教會普威爾教區的主教,同時也是一名超凡者。
艾略特主教一直以自己的神眷者身份而自豪。他出身高貴,成長于信仰濃厚的家庭,自然也成為了月神的忠實信徒。受到成長環境和家庭教育的影響,艾略特主教對于原人一直抱有極強的排斥心理。
為了避免更多的和前來教堂做祝禱的原人信徒接觸,他常年閉居于月塔之上,隻在一些重要活動中出現。
當甯溪被月光石闆選中,明确其超凡者身份後,本應由作為該教區的負責人——同樣是伊利亞德出身的艾略特主教為甯溪做引導,領他前往伊利亞德。但艾略特主教厭惡甯溪的出身,便把這份工作甩給了米勒教士來做。
甯溪何必去關心本就讨厭他的人對他會是什麼态度?
“我需要見他一面,米勒教士。”甯溪稍作強調,“有一些隻能和他說的事情,我想您能夠理解的。”
米勒教士蒼老但睿智的眼睛緊盯了他幾秒鐘。
“我明白了,我會為你通傳,但我無法斷定艾略特主教本人的意願如何。”
“非常感謝,米勒教士。”
“我很樂意為你服務,孩子。我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你也将成為高貴榮耀的神眷者一員。”
對這樣的贊美話語,甯溪不置可否,“米勒教士,您真的認為,即便是我這樣原人出身的人,也能得到尊重和榮耀嗎?”
米勒教士并不驚訝甯溪話語中的迷茫,不自信,以及對社會現狀的怨憤。當這個孩子以超凡者的身份踏入伊利亞德時,就注定他将要面對更加複雜、艱難的環境。
米勒教士低聲說,“孩子,我隻能說,當你的名字出現在月光石闆上時,祂已經做出了旨意。”
甯溪勉強地笑了笑,對于這種問題,米勒教士的回答永遠是那一個——相信祂的旨意。
但是祂到底在想些什麼,又有誰說得清楚。如果祂當真對信徒一視同仁,又為何一手主導階級和歧視?眷族蒙受恩寵,而原人則卑賤如履。
祂之旨意有被真實傳播嗎?
祂,還在此世間嗎?
當然,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甯溪是絕對不會同米勒教士說的。
米勒教士離開了,去為甯溪打攪艾略特主教。甯溪坐在一張長椅上,時而思考米勒教士的話,時而望着前方的月神符号出神。
一段時間後,米勒教士回來了,告知他,艾略特主教同意見他。
“我想你應該對艾略特主教的房間并不陌生,無須我來領路了。”米勒教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