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是能說得通的。就算是一頭智商和豬媲美的兩腳獸,在多年的耳聞目染下,也能夠改掉一些陋習。更何況,艾德裡安相信,培養一個進餐時不胡亂噴射食物的用餐習慣不會比糾正一口鄉下口音更難。而甯溪已經完成了這個更需要訓練量的任務。
艾德裡安認為,甯溪可能并非有意為之。但卻正好反映出與他所表現出來的孤僻、獨行俠、疏遠人群相反的真正意志——他的内心渴望融入環境,他歡迎環境給他帶來的那些變化,而不像一些人,固執地堅守那些不值一提的特征。
甯溪本可以做得更多,他可以快速消化教授們所傳達的那些通常不能具象化、用語言描述後變得枯燥乏味,令人頭暈目眩的的知識。他在圖書館深處閱讀遠超同齡人學識水平的書籍。他随意控制自己在考試中的分數,并巧妙的讓成績在可接受的範圍内恰當地波動。
當然,這些都算不得什麼。讓艾德裡安産生興趣的是,艾德裡安很确定甯溪沒有推開任何一扇超凡之門,和許多伊利亞德的學生們一樣,仍然處于一種能感受到超凡之力,卻像螞蟻無法撼動巨石一樣孱弱無力,隻能汲取最為邊緣的超凡知識。
但甯溪,卻已經能在這個階段制作出強大的符文。
艾德裡安還不至于愚蠢到因為吃驚于撞破同窗祭祀邪神而忽略那些通過符文而作用在他意識上的力量。
在人贓并獲的情況下,甯溪無法及時清除符文痕迹,這讓艾德裡安有了解析符文的充沛時間。
這是一種相當精巧的設計,能在一定的範圍内對所有生物施加定向的心理暗示——令他們對符文所保護的區域産生一種下意識的排斥與厭惡感。
這些排斥情緒或許隻是來自于想象中的厭惡氣味、能夠引發恐懼的一些聯想、甚至門把手上的銅鏽。潛意識中的保存機制會自發唆使人們忽略、跳過、離開這些地方。
這些符文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指向,因此也避免了觸發防護警報而引起惡鬥的可能。
艾德裡安能從這些符文通路中感受到甯溪的想法——更高效、更隐匿、效果更出衆。
甯溪一直在改進這道符文。
他是怎麼辦到的?這個疑問長久地在艾德裡安腦海中盤旋。
一個流淌着肮髒紅色血液的原人,是什麼給予了他如此卓越的潛能?
看看他,甚至已經不知不覺為自己培養了一些“朋友”。
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甯溪可以假裝平庸,假裝被别人耍得團團轉。但對那些空有頭銜與财富,嘩衆取寵的人的蔑視和不屑一顧始終潛伏在他的皮膚下,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如果甯溪将他的潛力完全釋放出來,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态?另一個典型的原人書呆子?亦或是一個冉冉升起的勢力新星?
但甯溪可悲地沉浸于那過家家式的扮演中,不願走出來。
他沒有遠大志向,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渴望,沒有出人頭地的追求。
他要将自己淹沒在時代的浪潮下。
而艾德裡安無法容忍如此可恥的、暴殄天物的浪費。
甯溪的思想頑固地停留在幼稚階段。
不過,沒關系,艾德裡安總是願意幫助朋友挺過難關。
他會引導他。
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