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藤蔓交錯,枝丫密布。
晴在前面将樹枝擋去,落在他後頭的許霜辭走得安穩自若。
不過今日與以往不同,一人一虎邊走邊交流。
許霜辭指一個,晴說一句。他見縫插針地學獸語。
回到山洞,晴将甜根先放隔壁。
許霜辭看着他就在囤糧洞的外面草叢裡扒拉幾下,咬出來一顆草。
聞着味兒就知道是昨晚大貓給他拿的糊糊。
晴掠過許霜辭往山洞裡走。
許霜辭靠近雜草叢,細看。
剛剛大貓咬住的草還有許多。
這裡的土松軟,雜草也與其他地方長得不一樣,沒那麼茂盛。這草藥多半是晴挖回來種的。
一隻野獸能做到這份兒上,除了身形不是人,也與人無異了。
也不知道這裡的動物怎麼進化的,歪到這種地步。
“霜。”
“來了!”
乍然聽到大貓叫自己名字。許霜辭揚起嘴角就進了山洞。
坐到草墊,許霜辭攤開雙手。
晴蹲坐在他身側,後退彎曲,前腿豎得筆直,尾巴盤在身側。坐起來就像一堵牆。
他居高臨下,看着亞獸人顫顫巍巍将獸皮撕下。
一點點小傷口,卻疼得他手指發顫。不怎麼紅的唇色都被他抿白了。
撕下黏住皮的獸皮,許霜辭将自己的睡衣取回來。
他割下半截袖子,用滾水泡了泡,然後再沾着放涼了的開水将傷口一一擦淨。
草藥洗幹淨,放石闆上搗碎,然後平敷在傷口上。
金色大陸上,會醫術的獸人并不多。晴找的草藥也是最常見的用在傷口上的草藥。
但亞獸人那樣的傷口處理手法,他隻在祭司手上見過,甚至祭司都沒他細緻。
晴看着許霜辭。
這個亞獸人,或許不是被部落裡驅逐出來的。
沒有哪個部落,會抛下一個會治病的獸人。
他後退幾步回到自己的位置趴下,尾巴又在地上掃來掃去,幹草被他弄得唰唰響動。
許霜辭擡頭看去,溫和道:“謝謝。”
晴已經明白了這兩個字的意思,他看了下許霜辭,接受了他的感謝。
但尾巴甩得更快了。
*
手受傷了,許霜辭被約束在山洞中。
奇怪的是晴也沒有再出去捕獵。
趁着機會,兩人互相學習。一個學獸語,一個卻學起了漢字跟普通話。
轉眼五天後,兩人的日常交流靠着簡單的詞兒跟比劃,沒多大問題了。
五天過後,許霜辭的手好了。
天氣驟寒,又降了溫。
晴看許霜辭收拾藤筐的動作,知道他又打算出去。
“我想多找點能吃的。”許霜辭帶着烤熟了的甜根,又灌上一壺熱水,背着藤筐走到晴跟前。
這五天他沒白呆着,又學獸語又編藤筐,現在洞裡已經有三個藤筐。
晴見着,将另外兩個甩在背上,帶着他往森林裡走。
想着他的紅果吃完了,晴打算先帶人去摘果子。
紅果在金色大陸上比較常見,從南到北都有。它長在樹上,秋季成熟,因為甜,是亞獸人最喜歡的果子。
不過近處的被他摘完了,剩下的得往南邊找。
“森林裡為什麼沒看到其他野獸?”
“走了。”
“那跟你一樣的會說話的老虎還有嗎?”
“有。”
兩人交流,許霜辭用金色大陸的語言,晴用普通話。
兩人磕磕絆絆,連比帶劃。
雖然别扭,但之前那五天高頻率的練習已經讓他們勉強習慣。
反正是半懂半猜。
十句話裡五句能對上。
一人一虎邊走邊說。
在看到許霜辭第二次被絆住腳時,晴停了下來。
許霜辭趴在地上。
松開摔倒前抓住的尾巴,一臉無措。
在晴盯着他手時,他飛快縮進獸皮袖子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晴還不動,冰晶似的眼睛還看着他。
許霜辭忐忑問:“到、到了嗎?”
晴緩慢趴下。
許霜辭猶豫:“……怎麼了?”
晴示意他坐上去。
許霜辭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葉,踟蹰着。
腰間忽然被長尾巴一勾。
那力道不輕,拽着他就趴在了大貓背上。
當臉埋在那厚實的毛毛中時,許霜辭手比腦子快一步,當即抱了上去。
掌心下的身軀溫熱,毛毛比想象中的硬一些。
肌肉也紮實,硬邦邦的。
感受到晴的僵硬,他嘴角一翹。
大貓自己讓他坐的,不坐白不坐。
許霜辭利落爬上去。
晴站起來,許霜辭身子一晃,頓時趴下去抱住他的脖子。
晴不适應地動了動,但也沒将人趕下去。
他開始走起來,等脖子上的手微松,又變為慢跑。
察覺到許霜辭适應後,直接在森林裡疾馳。
許霜辭哪裡還有抱到大貓的喜悅,恨不能整個腦袋藏在他脖子後頭。
他被颠得七葷八素,将晴越抱越緊,就怕松手直接從晴背上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