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辭猶豫着,擡頭看見了那雙幹淨的圓眼睛。
他摳了摳身下的獸皮,聲音放輕了問:“雪季……你都在山洞裡過的嗎?”
晴耳朵顫動。
“要出去,看領地。”
“那看完領地之後呢?”
“睡覺。”
許霜辭抿唇:“一直睡過雪季。”
晴搖頭。
但也差不多。
冬季寒冷,隻要儲存了足夠食物的獸人,大多時候就會待在洞穴。吃了睡,睡了吃,一直到冰雪融化。
但也有例外。
像小型部落以及流浪獸人,他們秋季找不到足夠的食物,冬季即便是下雪的時候也會冒着危險出來找食吃。
邊上亞獸人白白淨淨,也容易成為那些餓極了的獸人的目标。
晴難得叮囑:“外面危險,不出去。”
許霜辭擡頭見大貓目光微肅。他彎了彎唇,輕聲道:“我沒想着出去。”
“那你什麼時候出去巡視領地?”
晴:“過一半。”
許霜辭點頭。
大雪将許霜辭限制在這一方山洞中。趁此機會,他繼續跟晴練習獸語。
于是,除了天冷些,許霜辭的日子過得也算悠閑。
囤積的食物在一點一點消耗。
許霜辭因為窩在山洞,運動少,沒有以往當社畜的精神壓力,身體也養出了肉。
山洞外的雪下了一場又一場。
晴将另一個石缸做好了,被許霜辭用來儲雪當水用。
轉眼石壁上的正字又寫了不少,兩個多月過去了。
當晴提出要巡邏領地的時候,他知道,時間過去一半了。
如此說來,這裡的雪季會持續五個月之久。
獸人保留着一定的獸性。
尤其是流浪獸人。
孤身一個獸人在外,要不那麼講究,生活方式其實與野獸無異。
但要想過個安生日子,巡邏領地又是必須的。
往往一年之中,需要巡邏兩次。
一次是夏季,食物最多的時候要驅趕進入領地捕獵的獸人。一次是冬季,食物最少的時候防止獸人進來搶食和掠殺。
像那些食物稀少的小部落,一年五六次都巡得。
以往晴孤寡一個,說走也就走了。
但如今山洞裡多了一個亞獸人,他擔心自己走了後有不長眼睛的獸人搞偷襲。
所以跟許霜辭商量之後,直接用雪和石頭将洞口堵了大半。
雪厚不好走,他這一趟出去可能要三五天。
隻要許霜辭自己不出來,獸人就很難發現這一處。即使被發現了……
晴甩了甩尾巴,又将石頭堆得更多。
即使被發現,他也盡量保證他的安全。
“别出來,我走了。”
晴後退幾步,看着被封了大半的洞口道。
許霜辭站在裡側,聽到晴的聲音,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
他微微揚聲道:“好。”
他禁不住往前幾步,對着空蕩蕩的洞口忽然生了幾分害怕。
“你、你早點回來。”
晴耳朵靈敏,聞聲看了洞口最後一眼,轉身奔跑着離開。
大貓走了。
許霜辭蹒跚挪到火堆旁,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現在還早,他鍋裡的骨頭湯都沒煮熟。
晴一走,他心裡空落落的。
忍不住頻繁往門那邊看了又看,最後确定他不會回來,隻得抱着膝蓋坐着發呆。
他今天胃口不太好。
填飽了肚子,也不想做其他。
山洞裡安靜得厲害,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許霜辭坐累了走,走累了躺。一個人關在山洞裡,無所事事。
晴自山洞離開,先去看了一眼山脈周圍。确保周遭是安全的,然後才往南走。
被獸神山脈隔開的東部,流浪獸人其實不少。
他們有的依舊自己流浪,有的則又重新建立起新的部落。
隻是晴在北邊盤踞了好些年,流浪獸人又鮮少是虎族這樣強健的,所以也不敢過來。
但即便如此,晴也不敢掉以輕心。
巨大的爪墊落在綿軟的雪上,一路蜿蜒向着南邊。
兩夜過後,腳印被積雪覆蓋,雪毯上出現了相反方向的印記。
“他出去了。”
“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不去你想餓死嗎?!”
“可是被發現了會被咬死的……”
叢林中,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推拉着。
雪季過半,兩個狼族的流浪獸人将食物吃完。
這天地茫茫一片,找不到食物。他們饑餓難耐,不得不盯上了晴。
晴是變異的白色虎獸人,隻要與他遇到過,就指定忘不了。且他很厲害,威名在流浪獸人中遠揚。流浪獸人都知道,晴這裡肯定有充足的食物。
在冬季,打上晴主意的獸人不少。但敢付出行動的,也就這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