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狼獸人是灰狼一族。
他們一個斷了尾巴,一個缺了耳朵。
隻因在部落的一次圍獵中受了傷,被祭司認定不能捕獵之後,就被驅逐了出來。
但他們運氣好,流落到一個長耳獸多的地方。
長耳獸最傻,一抓一窩。然後兄弟放開了肚皮一窩一窩吃。
這期間也慢慢養好傷,撿回來一條命。
後頭幾年,他們也因此度過了雪季。
但今年不同。
因為他們坐山吃空,發現自己已經薅完了那一片長耳獸的窩。
加上今年囤的食物不足,雪季才過去兩個月,他們就不得不出來找食吃了。
金色大陸獵物稀少,東部更是少之又少。
到了冬季,整片林子裡要能遇見獵物,那都是獸神眷顧。在饑餓的驅使下,他們盯上了晴。
兩個獸人從晴領地的最西邊踏入,追尋到晴的氣味後,一路往北。
未經允許進入獸人領地,就視為跟獸人宣戰。
此行是為了食物,也承擔丢了性命的風險,所以兩個獸人踏入晴領地之後就鉚足了勁兒地尋找。
就是死,也不能餓死!
山洞這邊。
晴将洞口封了大半,留下的縫隙不足以讓一個獸人進去。
封洞口之前,許霜辭這幾天需要的食物也都移了過來。
隔壁存糧的山洞則被堵得更為嚴實。
晴已經走了兩天。
擔心洞裡煮食肉的時候傳出氣味兒惹來野獸,許霜辭也盡量少吃肉。
晴在還好,前面那些日子,許霜辭從沒感受過孤獨。
初到異地的惶恐也因為被大貓吸引了全部心神,而沒被注意到。
可當山洞變得安靜,許霜辭一個人獨處時,對未來的不安鋪天蓋地而來。
或許在以前,許霜辭知道不停地工作至少能安身立命,養活自己。
但在此刻,他迷茫了。
晴能說話,但他是野獸。
那下半輩子,他是不是要與野獸為伴,活成野人,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
未來不可知,越想越擔憂。
許霜辭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自耗,開始用藤條編東西,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手很巧。
從前做慣了這些活兒,隻要想做,便能調動肌肉記憶。
五指翻飛,茶幾一樣的小藤桌漸漸成型。
等到胃部不适,許霜辭注意力從手中的事情抽離。
透過洞口頂端的縫隙看,外面又黑了。
三天了,晴應該快回來了。
許霜辭放下手裡的藤條,舒展了下坐得僵硬的身子,打算今晚吃烤甜根。
剛蹲在石壁一角,手還沒摸到甜根,他汗毛炸起。
轉頭往洞口頂端一看。
兩雙泛着綠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洞裡。
“找到了。”
“還有個亞獸人。”
許霜辭腿上發軟,冷汗頃刻落下。
意識到洞外來者不善,他狠狠咬了下舌頭,抄起木棍沖着洞口上方捅去。
緊扣住木棍的手泛白,許霜辭一通亂打。
兩聲呼痛後。
外面傳來重物下墜的悶響。
許霜辭防備抓緊了棍子,嫌不夠,又快速跑回去拿了石刀。
他不知道晴堆在外面的東西有多厚,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許霜辭抓着武器立在門後頭的視角盲區。
此時此刻,唯有靠自己。
驚吓過後,冷靜下來。
許霜辭冷着一張臉,注意着外面。
除了剛剛那兩聲響動,外面很安靜。
回想那兩雙綠油油的眼睛,他并不能确定外面是兩個什麼東西。
但他好像聽着他們說了話。
用的是晴教他的獸語。
而外面,因為許霜辭剛剛的突然襲擊,險些被戳了眼睛的兩個灰狼獸人從雪與亂石鑄造的堡壘中滾下。
膽小的缺耳朵獸人被吓到,夾着尾巴撒腿就跑。
斷尾巴狼獸人不得不追上去,一個錯身,擋住了自家兄弟。
“灰耳!你跑什麼!”他壓低聲音,焦急道。
“别殺我,别殺我!”
灰耳彈腿往雪地裡一栽,兩爪抱頭,隻餘一個屁股露在外面。
灰已叼住打顫的尾巴一扯,将自家倒黴弟弟從雪裡撈出來。
“笨蛋!老虎沒回來。”
他叼着灰耳的尾巴往山洞扯。
“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要快點把食物搬走。”
“不然老虎回來後發現了,我們兩個都要完。”
灰耳缺了口的耳朵高高豎起。
附近的動靜被他收入耳中。
他四根細腿還在打顫,扯出自己大哥嘴巴裡的尾巴道:“大哥,你不要咬我尾巴。”
“快走!”灰已帶頭往回跑。
灰耳跟上,小聲道:“可裡面還有一個亞獸人,他長得真好看。”
“你想要他當伴侶?”
“我想吃肉。”
兄弟倆一對視,轉眼立在了山洞下。
站在洞外,才能看見晴到底把洞口堵成了什麼樣子。
從洞口到洞口下的坡地,雪混着石頭足足三米高。
從外面看,洞口幾乎被完全擋住的,上面留出來的通風口也有樹枝遮掩。
得虧兄弟倆鼻子靈,眼睛尖。
找了一天,尋着附近的煙味兒才發現這個地方。
“怎麼進去?”
“從上頭挖。”
許霜辭耳朵一動。
他抄起剛剛又拿過來的被火燒得通紅的木頭。
踩着疊在一起的木柴,悄悄從頂端的縫隙往外看。
他們爬上來了。
兩雙油綠的眼睛冒着光,像鬼火一樣。
許霜辭屏息,在那東西靠近時忽然将帶火的木棍往外一戳。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