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筆錄是警局的機密,阿努比斯就這樣随便傳給了外人。
夫人感覺到兩人間微妙的氣氛湧動,點點頭,平靜地說:“如果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可以随時向我提問。”
筆錄包括夫人發現遺體的全過程,以及大老闆的人際關系——過程這部分,夫人之前和樂桓甯說得很多了,現場沒有第三者留下的蹤迹,唯獨一把斧子掉在地上,旁邊是大老闆破碎的身軀。
除了上午參加的那次宴會以外,大老闆一整天沒有會見任何人,他像往常一樣在晚飯後來到地下室,準備玩幾局斯諾克。
而夫人則在晚上十點半去地下室送咖啡,随後立馬看見了丈夫的遺體。這期間有三個半小時是大老闆的娛樂時間,連他兒子都沒機會見一見自己的老爸。
發現屍體的過程稱得上簡單粗暴,這中間應該沒什麼造假的餘地。
“老闆每天晚上都要去地下室打球嗎?”
夫人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回答道:“不一定是桌球,還有可能看一場電影,或者研究他以前收集的藏品,但這些都是在地下室進行的,他說地下室安靜,适合擺弄自己的愛好。”
事項不固定,但地點都是固定的。
“老闆每天花那麼長時間待在地下室裡,這期間沒有人過來打擾?”
夫人搖搖頭,低聲道:“有客人的時候,他會将客人一起請入地下室,如果沒有客人,他會在裡面待到休息,這期間特意吩咐我們不要打擾。”
樂桓甯挑起眉,疑惑地問道:“既然不要打擾,那夫人您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下去送咖啡呢?”
樂桓甯的語氣并沒有面對雇主時應有的那份客氣,他仿佛仗着身邊有警察,肆無忌憚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阿努比斯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平時确實沒有送咖啡這種事,但那天我收到他的消息,讓我在十點以後送一杯咖啡下去。”
樂桓甯舔了舔露出的虎牙,追問道:“隻有那一天嗎?”
“對,隻有那一天。”
這還真奇了,偏偏在出事的時候要求夫人送咖啡,如果這事和案件沒關系,那樂桓甯打死都不信。
可送咖啡是在大老闆出事以後……
“從您收到消息一直到将咖啡送下去的這段時間裡,還與什麼人聯系過嗎?”
夫人神色莫名地看向樂桓甯,沉聲道:“我在全息會議中與諸位參加慈善宴會的人共同商讨捐贈項目的細節。”
樂桓甯:“……”
他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阿努比斯摩梭着自己纖長的手指,解釋道:
“夫人如此了解慈善宴會上的事,又對與會衆人的建議說得頭頭是道,你覺得她會與這些毫無關系嗎?”
樂桓甯哽了一下,聲音拔高了一個度:“你早就知道!”
“将送咖啡當作不在場證明的方式,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能想到。這些我們之前都已經核實過,這也是夫人将他們全都請到葬禮上的原因。”
可是這樣一來,所有參加會議的都是犯罪嫌疑人,他們任何一個都能讓夫人以送咖啡的名義,在固定時間内看見大老闆的屍體。
壞,真的是太壞了!
樂桓甯蹙起眉,強烈譴責着這種道德敗壞的看戲行為。
“我不允許他們這群人破壞我的家庭,殺害我的家人,更不允許他們利用我,完成他們肮髒卑劣的犯罪手段。”
夫人眯起眼,神色堅定地看着樂桓甯:“除了警局的幫助外,我還想向您發起委托,希望您與阿努比斯先生一起,調查我丈夫的死因,找到兇手。”
如此大任突然砸在樂桓甯頭上,砸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可是我……”
“我勸你還是接受為妙。”
阿努比斯中途插了個嘴,笑吟吟地看着這個一腦門官司的仿生人,輕聲說:“你知道的太多了,放出去不安全,要麼接受委托,成為警局的助力,共同調查這起案件,要麼成為嫌疑人……知道這麼多還拒絕,除了嫌疑人外,我想不到什麼理由解釋你這種逃避行為。”
樂桓甯:“……”
先斬後奏,到現在弄得他騎虎難下!
樂桓甯覺得自己被坑了。
這必然是夫人和阿努比斯聯合設下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