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桓甯好不容易走出金色賭場,整個人都快被那花瓶熬幹了。他轉頭看向阿努比斯,臉上充斥着被生活痛毆的麻木:
“你還記得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嗎?”
“找奧古斯丁。”
“我們為什麼來找他?”
“因為他是最有可能接觸那名邪/教成員的人。”
樂桓甯疲憊地靠在金色賭場的牆上,喃喃道:“為什麼每件事都這麼不順,非要繞一個大圈子才行嗎?”
阿努比斯也覺得邪門,他們一路追查過來,就像在玩勇者鬥惡龍的遊戲一樣,每個關卡都要解決一名BOSS,難道集齊了以後還能召喚神龍?
不能吧,神龍和惡龍打成一團,他們也沒有經驗可拿啊。
阿努比斯和他并排靠在一起,轉眼打量着一名即将進場的賭徒——該賭徒敏銳地察覺到警官先生的目光,渾身一個哆嗦,灰溜溜地轉了個彎。
“好事多磨吧,雖然調查邪/教也算不上什麼好事,但既然要尋找真相,那就要做好被真相絆住的準備。”
瑞德爾爵士的委托很重要,樂桓甯和阿努比斯必須盡早出發。
剛回家,阿爾法還沒來得及往主人身上撲,就見樂桓甯風馳電掣地拐向卧室,砰一聲關上了門。
阿爾法被拍在外面,委屈巴巴地盯着高聳的門闆,哇一聲哭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兩人如約在下城區檢測門前見面。
出城和在城區間輾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如果說下城區是吃人的魔窟,那麼城外就是無人踏足的死地。
死地,死的不止是人,還有AI。
沒有補給,沒有零件,沒有城内的燈紅酒綠,有的隻是風沙與寂靜。它是地球耗盡最後一絲骨血後,留下的那身粗糙的皮囊,是生命的終結,也是廢土的彼端。
他們可能會埋在這些黃沙下,曆經千萬年無法分解,直到與地球同歸于盡。
“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阿努比斯前不久還在瘋狂地為樂桓甯尋找生機,眼下又要出城,心情卻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是一個人,帶着焦急與惶恐,害怕地走進了那片墳場。現在是他們兩個,天大的苦難也能克服,隻要樂桓甯一直陪在他身邊。
樂桓甯擡起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準備好了。”
朝陽的光灑在他頭頂上,順着瑩白的發絲往下落,與唇邊的笑融在一起,像加了糖的牛奶一樣,甜絲絲地滾進了阿努比斯的喉嚨裡。
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對方就這麼一直盯着自己,盯得樂桓甯忍不住擡起手,輕輕遮住了他的眼睛。
“再看就要收費了。”
收費就收費,自己的老婆還不能多看兩眼咋的。
阿努比斯大大方方地将上個月的工資打到了樂桓甯賬戶上。
樂桓甯打開賬戶一看,積分到賬——兩萬。
樂桓甯:“……”
算了,雖然他窮,但好歹也是個公務員。
就是官商勾結說出去有點不太好聽。
樂桓甯主動牽起阿努斯比的手,穿過城牆,來到了風沙席卷的大漠上。
外面可真荒涼啊。
上次回來的時候,還是和阿努比斯一起,通過地下通道來到了城外。
明明過去了沒多久,但就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也許是自己死過一次,又或者,身邊多了某一個人吧。
阿努比斯應該也有同樣的感覺,他緊緊地攥住了樂桓甯的指尖,兩個人一起向前,再一次踏上了這段尋找仿生人的路。
阿努比斯還記得,上次他出城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某種怪物,那怪物就像變異的大蜘蛛,雖然是生物,但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也不知道它們去哪兒。
可這次出來,那些怪物居然奇異地消失了。
當初留下的打鬥痕迹早已被風沙掩埋,平整的沙丘上浩渺無聲,兩個人頂着烈日,如同兩隻艱難爬行的螞蟻,一點點,一寸寸地挪向那個遙遠的目的地。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卻寸步不離地跟着彼此。炙熱的溫度扭曲了周圍的空氣,沙地攏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沒有風,沒有怪物,隻有腳下不時發出的“咯吱”聲。
片刻後,“咯吱咯吱”的響聲增加了,阿努比斯瞬間警覺,一把将樂桓甯拉到了身後。
瑞德爾爵士就像隻奔跑的餃子,穿着一身不合時宜的白色西裝,匆忙地趕到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