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這很像意識的覺醒？”

覺醒，就是從認識自我開始的。

樂桓甯幾次否認了自己的推論，他反複去看露希爾——這個本應該遵循中心AI的命令把他抓回去的人，此刻卻若無其事地坐在他旁邊，全然沒有秘管局人員的自覺！

樂桓甯明白了，主教大人的确是另有布局。

“但是，隻有露希爾這一個例子，我們不能确定覺醒的條件是什麼，如果你想讓所有人都脫離中心AI的控制，恐怕還需要其他案例。”

主教搖了搖頭，笑着說：“當然不止她一個，瑞德爾爵士不也是嗎？還有望雲。”

望雲……這小子居然是覺醒的AI嗎？

“雖然這麼說很遺憾，但覺醒不止意味着擺脫中心AI的控制，還包含一部分人性。”

主教看着樂桓甯一臉驚恐的模樣，繼續說道：

“欺騙、狡詐、欲望、追求……樂老闆，你是知道的，AI無法生出與人類相似的情感，我們所在的是一個虛假的世界，所有行為都來源于數據的推算。”

“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類才擁有的感情，都可以通過數據來進行模仿。我聽說，在人類的時代中，有很多陪伴型的人工智能，他們可以通過扮演，來實現人類的幻想。”

的确，這種技術在人類的世界中分外成熟，從遊戲到現實，再到某些群體的特殊關懷，沉溺于虛拟世界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渴望從AI身上看到某些人的身影，即使這個身影是假的，對他們來說也有足夠的慰藉。

可是阿努比斯對他的感情算什麼呢，也是一種數據的推算嗎？

他付出的真心其實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笑話，對方隻是進行了一場感情模拟，隻要數據一删，就什麼都不存在了，是嗎？

他玩的是什麼戀愛遊戲嗎，他需要這種虛假的慰藉嗎？

樂桓甯的臉色越來越差，像一位經曆了大病的患者，他低着頭，不知道是在回應主教，還是在回答他自己：

“你說得對。”

其實他早就知道AI的特性了，無論是在學校裡，還是在過往的現實中——但為什麼輪到阿努比斯的時候，他的大腦就宕機了呢？

一個人類喜歡上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搞了一段别出心裁的人外戀，聽上去怪變态的。

可是相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猛，他更多的是一種“飛蛾撲火”的自毀。

一種明知會走向Bad end，卻偏要繼續向前的愚蠢。

樂桓甯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一抹，抹去了臉上的蒼白：

“那麼覺醒的AI就擁有自我感情了嗎？”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但很可惜，我并沒有達到他們的境界，也許是我的覺悟不夠，也許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誰說的，我看你對自我認知清晰得很，說不定比他們覺醒得還徹底。

“那麼區分這種覺醒的條件是什麼？總不能就憑借他們的感情吧，這也太随便了。”

主教想了想，笑着說：“我想，應該就是不再受到中心AI控制了吧。”

不再受主服務器控制，說明他們擁有了自己的意志，他們不必再依賴中心AI提供的設定行動，他們可以喜歡花，喜歡草，追尋想要的目标，去想去的地方。

就算邪惡如望雲，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變成了二五仔，和中心AI沒有半毛錢關系。

“可是覺醒的AI太少了，如果你想要這樣的人當盟友，那我勸你盡早放棄，别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中心AI給端了。”

“是啊，所以我才需要你們的幫助。之前，望雲一直在研究靈魂的問題……”

等等，他說的不會是那個缸中之腦吧……

“事實證明，即使是同樣的藍本，也可以分裂出無數個毫無關系的産物，她們彼此之間并非制衡，每個人都有獨立的個性，這就是我們最終想達到的目的。”

原來那個地下實驗，真的是位神教……不，甚至是主教搞的鬼！

“所以，我認為，想要擺脫中心AI的控制，首先就要清洗我們的中樞，重新構建一個完整的數據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