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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歸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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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回看得眼熱,沈焉卻在背後拉住他手,不以為然地同他說,這玩意兒他原先在墟外的家裡有一摞,真想要去墟外買就是,讓謝昭回不要被這些頭腦精明的衛墟人給騙了。

再到後來,他們去墟外的機會多了,謝昭回方知沈焉這話不假。

墟中的玉石品質上好,水色極佳,随便拿到墟外的玉石鑒定店裡,都是萬元起步的價碼。一塊巴掌大的玉佩拿到墟外,不知道可以換多少玩具小車回來。

然而到那時候,見過的世面多了,也想不起小時候初次看見時,分外歆羨的心情了。

在上三墟真正對外開放之前,衛墟就已同外來往已久。

那時衛墟對上三墟墟人的吸引力當真非凡,幾乎每月都有好幾次集市的開放日,墟人紛紛算着日子,要到衛墟中逛集市,甚至有流連忘返的,幹脆在衛墟這邊住下了,呆個幾天都不算完。

一直到零六年前後,學校的設施已基本建設完畢,上三墟幾近于徹底放開,墟人有想外出遊曆的,隻消遞上一份文書,轉交到學校方,等那邊的部門辦好墟外必要的證件,再到學校裡做個簡單的“培訓”,了解墟外的基本知識過後,便可以自由往來于墟内外。

自那之後,衛墟的吸引力便一落千丈,等到謝昭回再去時,這座塔就已經建成了。

衛墟人如果拜佛,拜的是什麼佛,祈求的又是什麼願?

又有什麼值得他們放棄墟中的神殿,要在墟中另建高塔,轉而向外尋求的?

回憶當中,卻是沈焉的聲音,如同石子墜入潭水,将他驟然從記憶中喚醒了。

“所以,”沈焉說,“這塔是誰修的?”

謝昭回定了定神,方道:“霍家。”

“居心叵測啊。”沈焉感慨。

謝昭回不再說什麼,縱使他也不覺得墟内的信仰同墟外有什麼高下之分,但冰凍三尺,總非一日之寒。

無需他多說,沈焉就已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衛墟人接受墟外的貨物,接受墟外的節日,再到接受墟外的信仰與觀念,一步一步,被墟外同化,又到如今墟人紛紛離開,墟地近乎廢棄,統共不過幾十年的時間。

但最關鍵的催化節點,又是在什麼時候?

謝昭回不再多說,兩人便一路向前,間或也有駐步,卻是因為沈焉瞧見了還留有印象的地方,要拉着他駐足回憶一番。

這座市集不算大,兩人走走停停,約莫一刻鐘的功夫,便已橫穿鎮子而過,來到集市的另一端。

這卻是一片島中湖,湖邊栽種林柏垂柳,沿岸又有欄杆和石階,一路蜿蜒通到湖邊,俱是以漢白玉般的材質打造,如此風景,秀麗婉約,俨然與墟外芝蘭灣所見并無不同。

湖上有拱橋,近了橋頭,又是一座牌樓,有四柱三間,雕飾則要華美精緻許多,柱腳設有托石,柱頂飾有雲紋,上書“南湖”二字,似乎是這座島中湖的名字。

一瞧見此景,沈焉便也意識到了異樣。

墟中建築,通常分為兩種類型,一為木石建築,是以木材和石塊為主體建成,古樸拙雅,雄渾開闊,色調則簡潔明快,以紅、白、黑三色為主。

如果是本家人所住的大宅或是墟中較為重要的建築,多是紅柱黑檐,有些也會用上青碧的琉璃瓦,牆壁則雪白和明黃兼有之。

而如果是尋常民居,則往往是簡單的白牆青瓦,看似普通,卻在檐下設有碩大鬥拱,将屋檐向外出深、向上挑高,便以懸挂數盞内置墟玉的精巧宮燈。

其二,則是修築于深山中的宮殿。

這些宮殿均是以大面積的青銅鑄成,内有大量金石之器、玉石之觀,處處皆有瑰麗的雕飾,華美之至,說是瓊樓玉宇、桂殿蘭宮也不為過。

在五墟人的觀念裡,這種宮殿往往被視為墟中“神明”的居住地,為了方便,有時幹脆以“神殿”代稱之。

若非如此,便難以解釋為何山中會有如此龐大而精美的建築,有時這些建築又被視為用于舉辦祭祀的廟宇,以供墟民們在祭祀時朝拜各方神明。

然而眼前這片島中湖,無論是湖上橋梁,還是湖畔欄階,均不屬于以上二者,明顯能看出是從墟外來的風格。

謝昭回放眼望去,将目光落在那猶如白玉帶的拱橋上:“一二年以前,衛墟人還會在這座南湖上,舉辦賽‘龍舟’的比賽。”

沈焉笑了:“那他們吃粽子嗎?”

謝昭回垂眸:“從這裡往下遊走,有一片數百米寬的箬竹林。”

箬竹的葉片,即是常用來包粽子的粽葉。

“衛墟中又沒有屈原投湖的典故,”沈焉聳聳肩,“連這都照搬,未免太不講究。”

謝昭回并不多言,隻靜靜地瞧着面前的湖泊。

在澄澈的天光下,它像是一面鏡子,靜悄悄地照映着人從外來了又走,及至到如今,一切複又回歸到最初杳無人煙的模樣。

一路走到此,所見實在讓人心驚。

這地方似乎呈現出了一種古怪的二象性:既荒無人煙,又滿是墟外人留下的痕迹。

見謝昭回站定不語,沈焉便在心中回顧先前所見,登時覺出了不少異樣。

他于是問:“這才過了七年不到,衛墟的這座邊城,就能衰落成這樣,甚至說一個人都不在了?這不是正常會出現的情況吧。”

謝昭回不置可否:“不好說。畢竟其他幾座墟地,也不曾經曆過類似的處境。”

“話說回來,既然衛墟的本家人差不多全沒了,”沈焉忽又想起什麼,“那衛墟的玉韘呢?現在在誰手裡?”

謝昭回沉默片刻:“霍華安。”

沈焉失笑道:“還真是他?為什麼,就因為他那個流着一半衛墟血脈的兒子嗎?”

謝昭回平靜道:“一四年後,衛墟本家的血脈隻剩下霍子越,彼時霍子越尚未成年,玉韘轉交到衛憐因的丈夫手裡,也隻有如此了。”

“真是野心勃勃,”沈焉點評,“我本來還以為,他出這一手,是想讓霍家血脈掌握衛墟,不過還真沒想到,衛墟已經被糟蹋成這副模樣了。”

謝昭回略作沉默,望向遠方,卻是說:“或許他從沒想過,讓霍子越接手衛墟的責任。”

沈焉敏銳地察覺有異,轉向他,眉梢一挑便道:“這是什麼意思?”

謝昭回垂眸:“對于霍家,或許會想要衛墟成為附庸。但對于霍華安來說,衛墟已經沒有用處了。”

他頓了頓,“或許不止如此。或許對他來說……衛墟是一處令人厭惡之地。”

沈焉便靜待着他的下一句話,不料旋即,謝昭回卻沒了下文。他再度一挑眉,若有所思地從旁打量起對方此刻的神色來。

謝昭回垂眉斂目,嘴唇微抿,顯然是不打算再多說的模樣。

不知是否有意,對方剛才的那番話,頗有些在同他打機鋒的意思。

但細看對方眼下這副模樣,卻又不像是在故意在同他打啞謎,反倒像是礙于種種不可說的緣故,尚不能向他挑明而已。

沈焉心下一琢磨,覺得這裡頭顯然有古怪,但謝昭回既然不願多說,當下便也沒繼續追問。

兩人便再度向前,往那拱橋上走去。

又走了幾步,沈焉忽然道:“我們這一路,不會是要徒步走到衛墟的北渡,再乘船回謝墟吧?”

謝昭回看向前方的遠山,搖搖頭,卻是道:“我們去衛墟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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