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墨自持對死對頭染珵漆了解百分百。
于是但凡計劃稍有偏差,她就懷疑是染珵漆從中作梗。
這次也不例外。
并排行走在密林中,她靠近染珵漆,低聲揣度,“連男主出現的時間都算好了吧,故意不讓我聽完那邪事兒?真有你的。”
她二人挾匪下山之時,霍鄒已至計劃地三百米遠,林中雜枝遍地,瑄墨于叫喊中不幸被一根突然出現的枝條絆倒踏空,堪堪滾到了霍鄒腳邊,直接縮短了她的計劃到達時間。
還有那幾個土匪,更是效率高,念台詞跟機關槍一樣,人劍剛拔半截就跑了。
如此漏洞百出的演出,霍鄒竟然信了,還正義地提出讓家中經商的二叔幫他們辦城中經營證。
瑄墨嘩然。
看到染珵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更嘩然。
心底已然泛上一陣對未知的恐懼。
“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染珵漆看向瑄墨,語重心長道,“放下成見,友好合作,你我之間能不能多點信任?”
瑄墨果斷道,“不能。”
“不能那算了。”
“......?”
瑄墨一時噎住,正想說話,卻聽見前方的腳步聲突然停了。
“不對。”
霍鄒蓦地停下腳步,站立在一棵樹前,撓了撓頭,困惑道,“我記得這裡有一塊路引,怎麼不見了蹤影。”
他擡頭看看樹幹,扒開樹叢,翻找一周未果後後,又繞着這樹叢辟開的圈轉了起來。
“還是個路癡呢。”瑄墨呆滞評價道。
如此地憨厚老實,還奇缺方向感,一想起霍鄒未來殺伐果斷的救世主人設,她就覺得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一重。
染珵漆搖搖頭,幹脆在一旁坐下等。
突然,林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铛聲。
三人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晨霧中,一個人影漸顯。
他穿着青布長衫,頭戴青布八卦帽,右手拎着一隻微微泛黑的銅鈴。
趕屍人。
瞧着這身裝束,瑄墨腦子裡自然地出現了這三個字。
不過很快她就發覺了不對勁。
夜半寅時,葉縫裡的天已經有點蒙蒙亮。
猛一眨眼,她終于看清了趕屍人身後,大霧之中那一抹紅。
竟是...嫁衣!
未等她将染珵漆從地上扯起來,身後的霍鄒已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瑄墨以為他要動手,正想攔住他勸他不要盲目出手,便見霍鄒朝那人影招手道,“阿保哥!是我,霍鄒。”
鈴聲霎止,鐘阿保擡起頭,那張木讷的臉在白光拂照之下顯得毫無血色,慘白異常,他空洞的眼朝三人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
瑄墨不禁打了個寒戰,拽着染珵漆往後撤了一步。
見他們有些吓着了,霍鄒回過頭,賠笑寬慰道,“别怕,這是我們村的阿保哥,人很好的。”
瑄墨點頭稱是,心裡卻腹诽霍鄒腦子缺根筋。
周圍起了一陣陰風,特别是鐘阿保和那女屍靠近的時候,冷得更甚。
霍鄒站在不遠處與他交談,頭頂不時掠過幾隻烏鴉。
叫聲沙啞,令人毛骨悚然。
瑄墨終于是忍不住了,壓着聲音問邊上的染珵漆,“村裡的都是些什麼人?”
染珵漆思忖片刻,冷不丁道了一詞。
“活死人。”
聞言,瑄墨瞳孔微震,扭頭看向了染珵漆。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在說什麼胡話?
未等她再開口,一陣冷氣從脖側襲來,瑄墨下意識扭頭,直接和迎面而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至身前的鐘阿保對上了眼。
強壓住想尖叫的沖動,她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鐘阿保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兩個黑瞳仁生硬地由上至下,将瑄墨掃了個遍,最終扭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