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這麼站着也不是個事。
“诶你怎麼...”
許久不見他動作,她有些惱,手上的力道不由地重了幾分,聽到一聲極輕的哼聲,擡起頭,見染珵漆面色難堪,緊蹙着眉,手背身後正搗鼓着什麼。
瑄墨探狐疑萬分,出點腦袋。
他讪讪開口,
“挂住了。”
榆木櫃常年未用,犯白蟻類蟲,他後背内裡那塊被蝕空了大片,方才躲藏匆忙,經他那麼來回撞移,劈開的棱角直接挂住了他的衣服。
“我來我來。”
瑄墨是個熱心人,二話不說人已一個傾身挪到他身前。
“不...”
他覺察到腰間模糊的觸感,猛地一僵,條件反射地繃直了身體。
瑄墨沒有覺察到他此時的不對勁。
“貼太緊了。”
她小聲嘟囔着,手指越發努力往裡擠兌,下一瞬,豁然開朗,勢不可擋地探進了他被棱角割開的裡衣内。
“......”
“什麼東西?”
指尖似乎被吸了一下。
瑄墨猛地縮回手,面色驚恐。
方才那個冷硬的孔口形狀是什麼?
是疤嗎?
他身上粗糙的那塊皮膚好燙。
“是魔修的烙印。”
他冷汗滑落,唇色慘白,眉心蹙峰不消似是痛苦至極。
“幫我解開,它割到我肉了。”
瑄墨半蹲着,仰起頭對上他垂落的視線,莫名的陌生感如電流般貫穿全身,似乎在一瞬間抽走了她身體所有的溫度。
她的手指更涼,重新探向他身後,隻是這次更加小心。
做完這一切,她的視線急迫地投向那塊區域。
那塊被蟲子咬出豁口的地方,确實有些許染挂的暗色。
她心下終于松了一口氣,癱坐下來,無意問道,“你們魔修進門都要烙這麼個東西嗎?”
“是啊,四邊形的,我也嫌醜。”
“這不良風氣得改改。”
瑄墨說着突然回頭。
染珵漆驚了一跳,猛地松開左手邊快要戳進手指的尖銳木條,背後連灘的冷汗仿佛過了一陣冷風,他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
瑄墨舉起一隻塞着紅蓋的小瓷瓶,面露擔憂,
“你的傷口大不大,我這有藥。”
接口的痛感蔓延全身,一陣接一陣的眩暈,他已經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瑄墨,就快要失去意識,腦子裡現世的畫面一閃而過之際,他緊握在手裡的尖銳終于刺進了指尖。
那一瞬間的刺痛讓他猛然驚醒。
撇開手裡的利器,他反手扶住瑄墨的肩膀将人抵回了櫃壁上。
“坐好。”
瑄墨無奈隻好作罷。
那晚,瑄墨盯着櫃壁上的蟲眼由暗漸漸轉明,如同數顆飛舞田間的流螢,睡意漸沉,失去意識。
身旁的呼吸聲卻在她沉沉睡去不省人事的某一刻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次日一早,院外來了一幫人。
罵聲、哭聲雜糅一處,混亂不堪。
崔耘喜将将拎起外衣還未及穿上,崔老爺便一腳踢開了小屋的門。
這間小屋也就茶攤大小,尋常農家居室,構造毫不講究,連塊屏風隔擋都沒有,他身後跟着的幾個婆子婢子一扭頭便看到了床上穿着單薄的小姐,面色愁容更甚,回身默默合上了門。
崔耘喜慌忙穿衣下地,聲音細弱蚊蠅。
“爹...”
櫃中兩人聽到鬧騰的聲音醒過來,透過蟲眼看到崔老爺在這屋裡來回踱步,掃視過這裡的擺設、器物,面色愈發難看,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
他們來時便有注意到,這處小屋,雖看似簡陋實則五髒俱全,用料考究。絕對不是崔耘喜怕被家中發覺養小白臉心急瞎找的房子。
而是精心挑選,早有打算。
半點苛待也無,種種不過做個樣子。
搜出來的幾副碗筷都是上等的料子。
崔老爺大怒,指着她身子都在發抖,“我行商半生攢下的積蓄,便是讓你養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