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張起靈起身穿上拖鞋,按亮大燈走去廚房,他打開冰箱門,木樂樂跟在身後,被滿滿當當的食材晃瞎狗眼,她杵在冰箱前,上上下下打量一櫃子的食物,張起靈又拉開冷凍櫃,拿出一盒冰激淩遞給她,并讓她去客廳看會電視,開飯時再過來。
一米八颠颠兒跑到他倆腳下,在木樂樂褲管底下蹭着小腦瓜子,對于自己的廢物她非常羞愧,彎腰撈起狗子,她邊愛撫狗頭,邊提出要幫張起靈打下手。
張起靈不拒絕不接受,瞥着她眸光淡然如雲煙,他取出土豆和五花肉放進水槽,木樂樂想到剛才的事兒,不由得縮起脖子,有點慫不拉幾,撸着狗毛,嘴上還硬氣:“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一米八适時的哼唧兩聲,仿佛在給她聲援,卻顯得她倆都好傻。
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響着,張起靈挽起袖口,取過懸挂在工具架上的刮皮刀,開始熟練地削土豆,見一人一狗還頑強地站着,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架勢,他擡起頭看向木樂樂,淡淡道:“聽話。”
從堅持到放棄隻用短短倆字,木樂樂繳械投降,決定不再跟張起靈僵持,嘟嘟囔囔:“好吧,拗不過你。”她轉身給一米八拴狗繩:“我去小區門口遛狗,需要帶什麼嗎?”
“注意安全。”
兩人的談話不在同一頻道,卻聽的樂樂嘴角彎彎,她揣上張起靈剛剛給她的冰激淩,輕快“嗯”一聲,哼着小曲出了門。
——
實驗室難得有假,木樂樂本想在家睡懶覺,跟考拉一決高下,沒想到吳邪木安拖着王胖子前來串門,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大中午的飯點來。
她昨晚打遊戲打到淩晨三點,困得半死不活被張起靈從床上扒拉起來,邊刷牙邊罵他們仨不僅單身狗還要沒朋友。
在張起靈的關系網,他和吳邪、王胖子的相識其實要早于她,屬于鄰居兼發小,從小穿一條褲子的交情,隻不過長大以後你從文來我從武,張起靈參軍,吳邪跟王胖子幹科研,幾年都見不到一面,而他與木樂樂的相識,正是因為某一次三人聚餐的意外遇見。
後來兩人一直保持着不熱絡不生疏的聯系,直到張起靈退伍,經過狐朋狗友的撮合,他們才好不容易的邁入戀愛大坎。
結束單身後,張起靈沒什麼一發不可收的熱戀期,平穩進展,安靜生活,好在和發小的友誼還堅如磐石,沒怎麼淡化。
如今張起靈有手藝,他們倆不要臉,木安作為未來的小舅子,又是他倆的同事,一來二去的,三人蹭飯更是蹭的心安理得。
木樂樂覺得他們仨惡趣味,當觀衆不夠還想沉浸式體驗。
張起靈在廚房備菜,胖子系上圍裙進去幫忙,剩下的倆就沒臉沒皮躺在沙發上當二大爺,木樂樂洗好他們提來的一籃子水果,切塊裝盤擺到茶幾上,兇惡道:“一會兒記得洗碗拖地,今天一米八還沒遛,你們自己猜拳決定誰幹什麼,别想給我裝傻子。”
“還好我聽不懂漢語。”吳邪叉起一塊蘋果,看向木安:“你呢?”他點頭:“我也是。”
“你倆厚顔無恥。”木樂樂怒罵。
“風聲有點吵。”吳邪又看着木安,他拿兩瓣剝好的橘子:“不如去陽台曬曬太陽。”
哥倆一唱一和,雙雙起身走去陽台,被無視的木樂樂忍無可忍,上去一手一隻耳朵就是大風車吱呀吱呀轉,擰的他倆嗷嗷哭。
三個人簇擁成一團,一米八還以為他們在玩兒,叼着玩具球樂颠颠跑過來,松口去咬吳邪的褲腳,結果他腳上不防,一腳踩上圓溜溜的球體,啪叽一下,身體往前沖去,一套滑鏟直接送木樂樂上路。
一米八立馬嗷嗚着跳開,木安隻看到眼前一花,玩具球咻的飛出去老遠,木樂樂直線滑行兩三米,“砰”一聲撞上茶幾,和吳邪一前一後摔翻在地面,四仰八叉。
身為罪魁禍首的一米八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它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給自己行大禮,呆住兩秒,它怯怯的挪過去,舔着木樂樂的臉頰,她摔的蒙圈,眼神迷離,吳邪趴在地上,腰痛的幾乎站不起來。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他倆痛苦如斯,木安卻叉着腰哈哈大笑。
開放式廚房讓裡頭的倆人目睹一切,胖子目瞪口呆,刀尖上的水珠滴進圍裙,他不禁贊歎道:“你倆真是王八買西瓜,滾的滾爬的爬,牛的一逼。”講着他還真就鼓起掌來。
木樂樂連罵他神經病的心力都沒有,吳邪揉着腰,嚷嚷道能不能先來扶扶他,胖子放肆笑着,讓他先趴一會兒,他要拍照發朋友圈,兩人都樂的看熱鬧,隻有張起靈放下切到一半的蘿蔔,擦幹淨手,走上去攔腰抱起眉目扭曲的小姑娘,放到沙發上。
膝蓋一彎,木樂樂就疼的龇牙咧嘴,張起靈從抽屜裡提出醫藥箱,卷起她垂到腳踝的庫管,膝上青紫交加,硌着紅色的血絲,胳膊肘擦破一層皮,血肉翻卷。
找到碘酒和創傷藥,吳邪還躺在地上哎喲,見木安和胖子還在笑,誰都沒準備關愛一下他,登時怒從心中來,放聲大罵:“笑笑笑,笑你們爹嗎!來扶老子!現在立刻馬上!”
用棉簽輕輕擦拭着傷口,木樂樂輕吸一口冷氣,木安好歹良心發現,伸手攙起身殘志堅的吳邪,他罵罵咧咧的支着木安來到沙發前坐下,看到正低頭給木樂樂上藥的張起靈,神色認真,手勢再輕柔不過,右手撒着藥粉,左手握住她蜷縮的手掌,安撫的輕拍着,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媽的,老子躺着,心都他媽涼成高粱饴了,Q.Q彈彈還能拉絲,怎麼沒笑死你們一群狗日的。”吳邪又罵,胖子就拿着鍋鏟走出來:“沒事,爸爸我來愛你。”
吳邪一瞪他:“滾。”
一米八看到一屋子愁雲慘淡的場景,似乎意識到自己闖禍,耷拉着狗頭小跑到吳邪跟前,看看曾經的狗場老大,又看看現在的衣食父母,識時務者為俊狗,它決定當狗還是要以眼下為重,于是甩着尾巴蹭到張起靈跟前,用圓滾滾的小身子使勁蹭他。
木樂樂忍俊不禁,伸手抱起一米八,捏捏它的小耳朵:“慫慫的小家夥,跟你前爹真像。”
吳邪怒目橫眉:“我沒有這種狗兒子!”
利落處理完女朋友,張起靈終于想起自己還有個同樣摔成狗吃屎的發小,他轉頭看着吳邪,平淡的眼風往他膝蓋處一瞟,吳邪沒好氣地搶過碘酒:“白眼狼。”
被罵的白眼狼一點都不生氣,居然點點頭起身,轉進廚房繼續做飯,吳邪捂着胸口:“我心态炸了。”
木安意味深長地望着木樂樂,她摸摸自己的頭發耳朵,對他沒由來的注視感到莫名其妙:“看什麼?”
“沒什麼,感覺你倆真般配。”
“眼光不錯。”
木樂樂坦然接受,并洋洋得意,吳邪仍在憤憤不平,擦着藥罵張起靈重色輕友,木樂樂攤攤手,擡眼一看在水池清洗蔬菜的張起靈,小小聲道:“抱怨啥,不是你們自己設置的優先級嗎?伴侶高于其他關系,對吧。”
“我不管!他是狗!”吳邪瞬間炸毛,又瞪向木樂樂:“你也是!你們一家三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