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像一個動人的故事,吸血鬼世界的國王找到了他最喜愛的珍寶,把她藏在自己的城堡裡,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但這故事對我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快到睡覺時間,凱厄斯抱着我飛一樣來到他房間時,我仍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仿佛墜入深沉的夢境。
“歡迎來到沃爾圖裡。”他露出一個标準的“沃爾圖裡”式笑容,無可挑剔的優雅裡多了些狡猾。看來人類和吸血鬼間的貴族氣質是相通的——我相信如果凱厄斯是人類,也能分分鐘迷倒一群小姑娘。
他的房間有我之前住的那間的幾倍大。“建築是阿羅和蘇爾設計的,”他解釋道:“所有能觸碰到的地方都被當作消遣了,隻為滿足某個瘋狂沉醉所謂藝術的自大狂。”我在心裡笑了一下,這位總是嘲諷兄弟做派的先生,你的遣詞造句倒也毫不遜色,完全可以拿出來和對方比一比。
“這是起居室,往裡走是卧室和書房。”
整個房間以肅穆的深灰作為主色調。我慢慢地往前走,餘光掃見這裡的主人跟在後面,把腳步放慢到不可思議。冰冷的石頭地面鋪滿厚重的刺繡地毯、巨大的皮質沙發、古老沉悶而占了一整面牆的書櫃、錯落有緻的精美家具和凹凸暗門……我仿佛走進了真實的唐頓莊園,寸土寸金,隻是缺少了生活氣息。
吸血鬼不需要睡覺這點我是知道的,但凱厄斯平時也不在自己屋裡休息嗎?
“阿羅曾經有一段時間以替人牽線為樂。”他皺了皺眉,推開最裡面的房門,一張被華美帷幕籠罩的四柱床在我眼前出現,占據了空間内額外大的位置。怎麼說……挺符合阿羅口味的,還好沒采用閃亮的裝飾物,否則隻能起到讓人睡不着覺的效果。
相比床本身,我更好奇凱厄斯提到的内容:“他也為你……嗯……牽線搭橋嗎?怎麼做到的?”
“感興趣?”
“嗯嗯。”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我隐隐吃痛,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收斂力氣啊!“從曆史角度看,古希臘民風開放,”我撥開凱厄斯作亂的手,然後牢牢牽着,以防他聽到我的問題再彈一下:“像你這樣的王公貴族,感情生活難道不都是豐富多彩才對嗎?”
“我教你希臘語,結果你就學了這種東西。”他陰恻恻地望過來,仿佛聽到什麼離譜至極的笑話,眼底的血紅濃郁得幾乎要滴出來。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戳中了這家夥的軟肋,危險預警讓我的心跳加快了:“所以這是真……”
“大體上差不多。”凱厄斯急促地打斷我的話,整個人逼近,投下的陰影像一座黑黢黢的小山:“還是說,你很好奇我的感情史?”
三千年君主風流史,這是我可以聽的嗎?
我拉起床一側的帷幔,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從善如流:“想聽。”
既然你主動提了,那就說明是我聽了不會掉腦袋的東西。
“宮裡曆來會讓繼承人在年少時接受‘啟蒙教育’。”凱厄斯的聲音冷冷的,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呵,有一個荒淫無度的父親先例在前,這種教育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
“一般都是派大臣或女官吧……”
“先王在這種事情上毫不吝啬。”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語氣卻異常平靜,甚至在我擡頭看時難得平和地笑了一下:“那天晚上,我從訓練場下來回宮,還沒來得及休息,一踏進房門就看到被送來讨好我的肮髒軀體。”
“沒穿衣服?”
見他點了點頭,一股難言的微妙感覺倏然升起。我頓了頓,一般來說,接下來就是宮廷特有的啟蒙教學了……
“所以你們……”
“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
他的聲調輕飄飄的,面上波瀾不驚,像是在說什麼無足輕重的事情。好吧,這種事情對暴君大概就是家常便飯,就連我現在都隻是驚訝了一下、把凱厄斯代入其中後,覺得沒什麼不合理的。
嗯,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那你沒談過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