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凜凜的刀光逼人太甚,王有德不假思索地放棄近在咫尺的手下敗将,獰笑着旋身擡臂,反手一錘,砸在了李世民的刀上。
王有德目測身高九尺,膀大腰圓,足足有鹿鳴兩個重,氣力之間的差距是實打實的,哪怕李世民技巧滿分,也隻能出奇制勝,避其鋒芒。
刀刃在鐵錘上劃出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滋滋聲響,幾乎碰撞出火花來,李世民順着對方強橫霸道的力量往後傾,手腕用力一頂,像一條遊魚一般絲滑地向後翻過去,憑借高超的馬上技巧,勾着馬镫和革帶,一個倒挂金鈎,消失在飒露紫的側邊。
鹿鳴瞪大了眼睛,幾乎忘記了呼吸。
刹那之間,少年修長的身影從紫紅馬匹的側邊飛躍過來,腰腹一挺,宛如鯉魚打挺,刀尖閃爍着寒光,斜刺向王有德的眼睛。
王有德下意識舉起鐵錘格擋,然而就在他舉起手的同時,那斜刺的刀尖突然下滑,揮向馬頸。
鮮血如潑墨般迸射出來,王有德發現這是個假動作,手裡的鐵錘暴力地揚起,敲向李世民的胸口。
少年用刀擋了一下,氣力不足,隔着刀面被砸到了肩膀,在劇烈的痛楚中晃了一晃,被擊飛出去,摔落在地上。
好在王有德的馬死了,他們同時失去了居高臨下的機會,在泥濘的水地裡戰作一團。
【可要我幫忙?】劉秀問道。
【不用!你還不如我呢!】李世民沒心思搭理空間裡的兩人,幾個回合的拼殺間落了下風,長刀竟被錘出了好幾個裂口,幾近崩壞。
【這家夥是屬牲口的嗎?力氣這麼大?】
所幸鐵石殺急了眼,終于劈開一條血路,回到李世民身邊,支援了他一下。
借着這喘息的機會,李世民飛身上馬,反手抽出馬上的步戟,從背面打落王有德的頭盔。
“好小子,有幾分本事。你是誰家的孩子?老子怎麼沒聽說你?”王有德一錘打得鐵石趴在地上,怎麼爬也爬不起來。
他們在霧裡對峙,皮笑肉不笑,如針尖麥芒,鋒芒畢露,殺氣騰騰。
“在下鹿鳴,忝為绀州知州。”
“原來是姓鹿的。”王有德冷笑,“我說怎麼細胳膊細腿的,弱不拉叽,長得跟女人似的。像你這樣不男不女的小東西,在哪兒玩不好,偏偏要跑到戰場上送死?”
【罵得好狠。】鹿鳴咋舌,如果是她的話,可能會被罵懵住,連反駁都不會反駁。
“等你到了陰曹地府,記得跟閻王說一聲,你就是被一個弱不拉叽的姑娘家給殺了的。”李世民輕描淡寫道。
“你!”王有德大怒,然伴随着怒氣洶湧上頭的血液卻似乎被迫凝結靜止,手腳也不知怎麼遲滞了很多,無法自控。
【他毒發了!】
鹿鳴抹的是毒箭木的汁液,又名見血封喉,毒性強烈,分分鐘見效,使人心髒麻痹,血液凝固,呼吸困難。
她剛剛喜形于色,卻不想中毒的王有德居然還能發起沖鋒!
李世民連右肩膀帶半邊身體都麻木地鈍痛,哆哆嗦嗦的右手握不住步戟,索性換到左手去。
兩邊都是戰損狀态,拼的就是誰反應更快,命更大了。
王有德意識到了不對,不甘地撲過來,壓着李世民打。
少年努力用步戟阻擋,兩人僵持不下,拿出畢生的血性在耗,都有些體力不支,但都不肯退後,最終雙雙武器脫手,又演變成徒手格鬥。
鐵石撐着胸口殘餘的那點氣,扒着雜草和樹爬起來,搖搖欲墜地撲到王有德後背上,鎖住他的雙臂,在泥地裡翻滾。
箭囊已經空了,李世民來不及多想,反手把弓橫向拉開,捕捉到最好的時機,繞道背後,猛然将弓套在王有德脖子上,勒緊弓弦。
纖薄鋒利的弓弦如一痕彎月,在中毒的敵人脖頸處勒出一道血痕,受縛的獵物卻還垂死掙紮,拼盡最後的力量甩開他們。
李世民撞到了身後的樹上,五髒俱震,吐出一口血來,随手一抹,冷眼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沉重身軀。
“撲通”
毒入心脈的猛獸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頹然向前倒去,眼睛圓瞪,脖頸不停滲出血絲,染紅了坑坑窪窪的小水汪。
【來!】
【啊?】鹿鳴劫後餘生地松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呆呆地應了一聲。
【把王有德的腦袋砍下來。】
他平靜的語氣毫無波動,仿佛在說摘一朵花,砍一棵樹那麼普通。
【我……我來?】鹿鳴驚呆了。
【你不來誰來?】李世民道,【用你們流行的話來說,這boss血條都空了,你來收割個人頭而已。這也做不到?】
【但、但是……這是真的人頭啊……】
劉秀溫和道:【可要我代勞?】
【殺個人都不行,還打什麼天下?哪個亂世之君沒殺過人?快點,别磨磨蹭蹭,現在沒别人,丢人也得抓緊時間。等會大家都過來了,再出醜可就贻笑大方了。】
衆所周知,大學生是一群雞都沒殺過的廢物,能被大鵝追着跑,被野狗吓哭……别說殺人了,不被屍體吓暈就不錯了。
這一次劉秀沒有說李世民揠苗助長,而是問道:【如何?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