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握着的手機傳來第三次震動的聲響時,安室透問道:“不接嗎?”
盯着屏幕不言語的白露在來電自動挂斷後起身給安室透打了個手勢,“走。”
聞此,安室透不假思索跟上白露的步伐,不管後面等待他的是哪些未知的危險,都要踏進去了才能想出應對之法。白露趁人不注意閃身鑽進了酒店樓梯的安全通道,爬了幾樓才停下來。她從衣兜内掏出一個金屬項圈圍在脖子上,兩手将雙頰邊的碎發掖于耳後,凝神閉眼。過了幾分鐘,白露睜開眼伸手按了按脖子上服帖的項圈。安室透冷靜看着她一連串的動作,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當跟前少女模樣的女子發出沉悶厚重的兩聲咳嗽後,他才猛然想起柯南的領結——變聲器。
手機又一次震動,白露将之前連上的藍牙耳機遞了一個給安室透。
“什麼意思?”刻意壓低的男聲躁氣未消,怒火從耳機另一端傳來。
“我們換個地方。”白露的氣息喘息不定,“這裡不安全了。”
“到底什麼意思?”那邊的人又問了一次。
從白露口中發出的男聲恨道:“我們都合作這麼久了,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耳機另一邊的人沉默少頃:“哪裡?”
白露說:“田代島。”
“你在玩我!”安室透明顯聽到了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是。”白露說,“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能看到些奇怪的人,今天廣場上有些人也不對勁。我說,你沒有把我們交易的事透露給外人吧?”
“要是我透露出去的,你們還有命活到現在?”對方厲聲駁斥,“這種下賤勾當不是你們的手段?”
“閉嘴!那件事情你也有份。”白露沉着嗓子低喝,“既然都到這步了,我們今天的交易取消吧。”
換成其他人交易當日互相猜疑吵成這樣,生意準會黃掉;而白露敢僞裝他人連吵架都架得如此娴熟,顯然是對他們之間的關系了如指掌。
“不用。”對方斷然回道。
聽到這兒,安室透不禁愕然:一般情況下,不管哪種違法生意,在錢貨未交時就意識到危險,他們都會選擇取消行動另擇日期,耳機裡面拒絕取消交易的芹澤武是有多自信。
“以防不測,我們換個人與你交貨。”僞裝對方交易人的白露繼續說,“我會把那人照片發給你。”
“時間地點?”對方問。
“到時再告訴你。”白露說完便挂斷電話。
“看來Scorpion跟daiquiri占主導地位。”安室透取下耳機還給白露,組織中的兩人在芹澤面前說話要硬氣許多。對此,他得出這個結論。
白露滿不在乎地扯扯唇角,卸下脖子上的金屬變聲器塞進衣袋裡,踏着下樓的台階悠然說:“有所求必有所忍。”白露意有所指。安室透不需猜也不需問了,計劃進行到此,當中布局也了解了十之八九。算計Gin的人,有的被誘留在仙台,成為埋伏于此地警察的活靶子;有的被引到田代島秘密解決,下刀的同時還不忘捎上有嫌疑的安室透,一舉多得。
“算上這回,他們是第三次在田代島交易了吧。”安室透說,他記下了芹澤武的交易資料。剛才白露改交易地點時,芹澤武非常生氣,但安室透聽出來對方氣的不是地點而是跨市目的地的距離;那座入夜之後渺渺空無的島嶼對他們來說反而很安全。
“你這樣做很冒險,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被發現的話不好脫身。”安室透目光落在白露右邊衣袋上,剛剛與芹澤武通話的手機就類似于呼叫轉移的另一種黑科技,在當事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将某個固定撥号轉移到另一部手機上。
“謝謝你的關心!”白露揶揄道,“我看起來很蠢嗎?”
“說的是呢。”安室透本就不是出于關心才說,他隻想知道白露做了多久交易雙方都不知道的隐形橋梁。
“半個多月吧。”前方踩着梯級而下的人傳出懶洋洋的音調來。
安室透陡然一驚,白露幾次三番準确無誤猜中他内心所想,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一次兩次言中或是巧合,多次疊加就是必然了。傳聞中會讀心術的千裡眼、順風耳這些外号在安室透腦子裡如走馬燈,有違科學的東西他一向持有懷疑态度,他對白露是否深入研究過心理學或是微表情管理一類的課程并不清楚。他自認剛才的話并沒表現出自己對哪件事真實的求知欲,且一直以來他所思考的每個不想問出口的事情都不會在表情或話語中露出馬腳——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成為敵人該有多可怕!
“我們是不是敵人這個問題,就看你如何看待我了。”白露幽幽說道。
又一次被她說中,安室透的驚詫疑惑倒是淡了許多,反問:“怎麼,不是合作嗎?”
到達一樓,白露挨到安室透身邊,歪頭低聲:“我說算是合作啊。是你天天在想,我是不是你的敵人。”
安室透說:“那就用行動來證明。”
“好的。”白露滿臉笑意,答得幹脆愉快。接近前台處,白露突然折彎,說:“我去取包貨。”
他們繞進監控死角,往車庫而去。白露從帆布包内拿出一件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什,說:“我知道你有準備武器。這個嘛,送的。”
安室透單手握住一掂,頓時瞠目:“你把它存酒店前台!”
“有什麼不可以!”白露一臉天真,“工作人員又不會翻顧客的存儲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