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歐打破衆人美夢提醒道：“距離戰場結束還剩四十分鐘，會留下來繼續戰鬥的隊長不缺人手。他不會收留散兵的。”

“我知道大家都在尋找隊長，希望讓隊長申請上一級的偵查與空投，但現在能依靠的隻有我們自己。”

“即便這位小隊長會幫助我們，他的隊員們也會阻止他。”

話題又繞回最關鍵問題，紅方物資緊缺，現在各隊隻想守好自己的積分，不可能有多餘彈藥支援其他隊伍。

更何況車内都是隊伍早已解散的野人，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指揮系學生善于謀略、精打細算，哪有在考場上支援不圖回報的。

阿格爾舉着望遠鏡繼續掃視着落單隊長，沒有發現第二道身影。

“我想去試試。”

他望着森林邊緣快速步行的背影，舔了舔嘴角不甘心地說：“萬一他和我們一樣，是一位落單的隊長呢。”

阿格爾隻擅長狙擊位，此刻他真的需要一把狙擊槍，不想再用該死的步槍近距離射擊。

“那你們可以去買大樂|透了。”

雷歐放下步槍重回座椅，十分冷靜分析：“共編制20組小隊，除去後勤是16組進攻小隊。”

“我們分别來自解散的進攻隊，那麼就少了5組小隊。不算未知的還剩下11組隊伍。”

“二百四十人的戰場，至少有44位戰友和我們情況相同，沒有隊長指揮成為散兵。44:1，這表示我們會碰見落單的指揮系同學概率為零。”

阿格爾沉默了。

然而一直開車的駕駛員桑塔沒有想複雜，他本身也不喜歡計算數據。

“開車過去問問就知道了，”桑塔油門踩到底，朝左上方森林駛去。

……

早在遠處，以撒就看見了裝載車。

當看到車輛一會加速一會減速，以撒産生了警惕，他取下步槍，食指輕搭扳機。

車輛橫停在他面前，一名又一名士兵邁下裝載車。

曾經身高一米九的以撒從未仰視他人。但現在，雙方站在一條直線上，他需要仰視這群人，并且這群士兵們的體型能套下兩個他。

雙方對比下，以撒開始計劃日後的體能訓練。隻因這具身體過于羸弱，他能支配的力量太少了。

而在雷歐等人的眼中，身高一米六的漂亮少年歪頭思索的模樣，在戰場中格格不入。

戰場上的無害，等于廢物。

衆人不想把剛發現的指揮官歸于此類，但又保持懷疑。

場面一度沉默，無人說話。

還是阿格爾最先上前一步，臉上挂着微笑活躍氣氛。

他隻需要有把狙擊槍，隊長無能與他無關。必要時，阿格爾還可以阿谀奉承，拍馬屁吹噓指揮官如何英明。

“您好，我是阿格爾海耶，”他自我介紹道：“請問您的隊伍還需要士兵嗎。”

以撒保持沉默。

他結合對方話語判斷當前身份，也許自己是名小隊隊長或有權利的軍官後，才緩慢說道：“我叫以撒……”

還沒有說完，隻聽一道粗嗓門高呼一聲：“怎麼會有人起這個名字？居然要和那個臭名昭著的瘋子同名。”

以撒的疑惑，阿格爾的不悅同時瞪向桑塔。

桑塔魯莽，但也會留意衆人表情，見狀頓時收聲。

阿格爾用手掌抵住唇瓣輕咳一聲，佩戴戰術手套的手指修長有力。

他轉身向以撒介紹起了其他人。

雷歐站在隊伍末端，沉默的觀察着以撒，直到阿格爾把所有人都介紹完後才問道：“你的隊友呢？”

雙方聊了這麼久，這位指揮官的士兵卻沒有現身，這很奇怪。

“都死光了吧……”

以撒眨了眨眼睛，面無表情的訴說讓人感到風輕雲淡。

在回答雷歐的問題時，以撒的腦海中浮現出被炸癱在地的血肉，尤其是那條從天而降的人腿——血紅肌肉包裹着森森白骨，血珠在空中劃出優雅弧度。

也許那名青年就是他的士兵。

明明是一個悲傷的消息，但當以撒用平靜語氣表達後，衆人無法說出安慰性話語。

“離譜。”桑塔轉身小聲朝雷歐說到：“當我們還在卑微尋找能缺士兵的隊長時，有人卻他媽的拍拍屁股走了？”

這牽扯到了考試得分規則。

死亡一次扣5分，殺掉一名普通士兵得1分。如果死亡後複活次數過多，有可能分數沒有賺夠還越來越少。

但桑塔不這樣認為。

“害怕什麼，既然隊長還在堅持戰鬥，那就複活參戰。有隊長指揮，還差賺不到下一個5分嗎！”

雷歐對此保持沉默，他觀察其餘人在聽到以撒回答時得表情。

阿格爾笑的更溫柔了，與雷歐的觀察目光對視後，他輕微點頭。

重新審視起指揮官稚嫩的面容，阿格爾可以肯定，以撒的指揮能力很差勁，所以隊友們在分數夠及格線後選擇了死亡保分。

但這也正是他們需要的人選。

因為能力不足所以需要依靠他們，會乖乖聽話的滿足他們的任何要求。

重新評估完以撒的作戰能力，四人小隊爽快的加入了FOXTROT。

以撒全程一副配合的表情。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被低估，十八歲上戰場的他一直在前線作戰二十餘年，射出去的子彈都比這群士兵吃過的面包多。

他隻是覺得面前的士兵們過于年輕，看起來也就剛剛成年。

這個時代的戰争已經需要用如此多的年輕士兵參戰？分化成功的族群在哪裡？這具身份所在的陣營就任由普通士兵拿生命填補戰線？

真是足夠草率的。

以撒沒有發覺，這裡隻是一場由三所軍校舉辦的虛拟戰場。

在他的時代，科研院從未關注民生科技，更不用說大規模的全息技術，重點永遠是軍事工程。

自加入FOXTROT後，阿格爾更加熱情洋溢，語氣歡快。

他打斷以撒回憶，開始提出要求：“隊長，我擅長偵查和一點五千米以内的野戰狙擊，請問能聯系指揮部的空投嗎。如果給我滿配狙擊|槍，我的射程會提高到一點八千米。當然其他的狙擊步槍也可以。”

四人要求以撒立即申請空投武器箱。

以撒低頭看着自己的全部裝備，灰綠色上衣，灰色長褲和一雙黑色長筒靴，外加從其他屍體上拿走的步槍與鐵鏟。

這是他的全部身家，哪有能聯絡總指揮部的通訊器。

以撒攤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辦法申請補給。

衆人沉默。

尤其是還在微笑的阿格爾，逐漸收起揚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