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愉一言不發堵在大門口,兇狠地瞪江葉紅。
江葉紅始終好聲好氣,對付梁愉這種脾氣的人不能跟她來硬的,“不會管家也回鄉了吧?”
“我在這兒!你們有什麼沖我來,别對夫人指手畫腳。”黑瘦的男人主動站了出來。
梁愉一下紅了眼睛,“你出來做什麼!”
“小的叫楊小川,九家村的普通稻農。十年前李富貴這個畜生見我娘生得貌美就起了歹念,帶人侮辱了我娘,還打死了我爹,用我的妹子代替他的妹子做了神奉使,我告到村長那兒,沒想到啊,這些人沆瀣一氣,還把我趕出了九家村,沒收了我們家的稻田。我不甘心啊,于是十年來改名換姓潛入李家做了仆人。當晚我上了船,偷偷在李富貴的酒裡放了毒蠱。人是我殺的,跟夫人沒關系。”
梁愉偷偷地抹眼淚,“小川算了,事到如今還隐瞞什麼,早晚會給查出來。毒蠱是我在黑市買得,也是我給小川阮卿和高玉顔的,他們三個都該死。”
楊小川撲通一聲跪在梁愉跟前,“夫人,夫人是好人,是李富貴這個畜生騙了夫人,她隻買了毒蠱,人是我殺的,跟夫人沒有關系,楚捕頭您是京城第一名捕,明察秋毫,李富貴的死真和夫人沒有任何關系。”
江葉紅仰天歎了口氣,這個案子讓他喘不過氣來,“李夫人你是怎麼和阮卿,高玉顔聯系在一起的。”
梁愉悲痛至極,癱坐在地上大笑,“這三個人常年混迹在一起,他們做的那些事根本不用别人去查,我得過一場大病生不了孩子,身子也是越來越胖,李富貴背着我在外面偷偷養了金絲雀,還想着毒死我私吞家産,嫁給他這些年我們兩個不像夫妻更像是合夥做生意的搭子,李富貴能有今天是我殚精竭慮苦心經營的生意,最後累倒了才大病一場,可他倒好背着我在外面養人不算還想毒死我,他不仁我也不義。”
不管是高玉顔、阮卿還是梁愉明明都是那麼好的女子,為何命運如此不公,遇人不淑,緻使她們最後都走上了不歸路。
梁愉眼角的皺紋深了,似乎一下老了,江葉紅很無力,卻也隻是無奈地長歎一聲命運不公,“所以你就和阮卿、高玉顔合謀殺了他們三人。”
梁愉,“是啊,我派人買毒蠱的時候看見陸昌的老婆也在買這種蠱毒,可惜她錢不夠,可是我有錢啊,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于是我擺了一桌酒席把她們叫過來,我們三個坐在一起哭了很久,李富貴、陸昌、柳元,都該死,沒有他們我們三個的命運完全不會是今日的模樣。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這就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容若淺淺垂下眼簾,“李富貴三人确實死有餘辜,可你們也把自己搭進去了,不值得。”
梁愉大笑,“不值得?怎麼不值得?值得,很值得。我們軟弱了一輩子,也荒廢了一輩子,至少臨了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值得,很值得。”
容若心裡也不舒服,是啊,被欺負了一輩子,人生在世就為一口氣,即便搭上餘生也要出這口氣惡氣,“李夫人,你可曾聽李富貴提過翡翠玉麒麟?”
梁愉,“高玉顔問過我,說真的夫妻這麼多年李富貴确實從未對我提過翡翠玉麒麟,我若知道在哪裡早拿了還給高玉顔了,物歸原主。”
容若低垂的眸子藏着不易察覺的晦暗,這下徹底沒人知道翡翠玉麒麟在哪裡了。
江葉紅揮手,“帶回去讓柳大人審。”
這件案子算是徹底結束了,所有遇害者都該死,可兇手卻沒有一個能善終的,明明他們也是受害人。
回去的路上江葉紅一言不發,他有些想念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了,“阿若,不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為何梁愉她們要經曆這些?”
容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是一句話,寫在書上的不一定是真理,可現實永遠不是非黑即白。楚大哥你若心中不暢,我陪你去喝一杯如何?”
江葉紅攥緊佩劍,“酒後誤事,就不喝了。走,先回衙門吧。”
京兆府尹連夜問案,所有涉案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想到他們的遭遇,柳承在寫給皇帝的奏章裡着重描述了李富貴等人的惡行,還給梁愉他們求了情,很快案子傳遍了京城,老百姓也希望能給他們輕判,估計暫時無性命之憂。
江葉紅總算是能閑下來了,懶懶散散地在六扇門喝茶,“當年代替李富貴三家的兄弟姐妹當神奉使的都是他們平日裡看不慣人家的子女,真是一幫畜生,死有餘辜。”江葉紅憤憤地罵道。
霍察把飛仙挂起來,再看這幅畫五味雜陳,“是啊,這些被殺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可梁愉等人也确實觸犯了律法,不過我聽說陛下也感歎他們命運悲慘,一定會從輕發落的,這個結果已經不錯了。對了,九家村更名一事禮部已經批下來了,柳大人帶着新刻好的石碑去更名了,還有九河恢複本名善水河,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願以後再也不要發生這種可怕的事了。”
江葉紅,“是啊,這個結果算好的了。飛仙圖還是收起來吧,這畫本就是陸昌買回來的,雖然陸昌是個混賬,但我們也不能私拿人家财物,給陸家的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