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輕河舉陣略過一衆人等,徑直飛到裴顔身邊,沿途還打下幾個劍陣,幫冷棠和趙離他們擊退了一波敵軍。
“大師兄!”
冷棠一聲嬌喝,山輕河身形一晃,額間又在刺痛。
他隐忍不發,迅速将想法和裴顔說了。裴顔聽到他如此悲心,眼中不由浮出一點欣慰。
裴顔揮劍:“我也許能找出魔尊的位置,但是一旦他的位置暴露必定會加大對我們的攻擊。”
“明白,秋沉!”山輕河高喊一聲,十幾米開外,秋沉應了一聲,“我和裴顔引開魔尊,這邊交給你了!”
“放心!”秋沉飛起,一片赤色符文大陣轟然降落,魑魅魍魉邪魔之輩頓時血肉橫飛。
裴顔二話不說和山輕河離開,二人飛到半空,裴顔作陣持咒念誦片刻,眸中閃過一道金光,劍指西南,“前方八百米,破!”
山輕河身動如雷,轉瞬即到,“誅天陣!起!”
裴顔所指的地方頓時響起一陣天崩地裂的聲響,整個大地四分五裂,方寸之間似乎乾坤颠倒,一切搖搖欲墜。正邪兩股氣流激流湧進,裴顔一劍戳穿大地深處,一股玄紫色血一樣噴出來,裴顔躲不及,被山輕河一把按在懷裡,那些東西也盡數噴在山輕河背上。
他悶哼一聲,壓着痛意把懷中人摟緊了些。貪婪又小心地靠在裴顔肩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裴顔頓覺有異,萬山之山後山輕河再也沒有逾矩半分,此刻突然如此大膽,恐怕是傷得不輕。
“山輕河?你怎麼了?”裴顔一手拖着他,一手與山擇栖持劍相對。
“沒事。”山輕河疼得渾身發抖,摸了下後背一看,手心裡黑紅一片。
裴顔飛快瞥了一眼,借力把山輕河甩到身後,虛無陣一個接一個落下,九天神雷同時爆發,瓢潑大雨夾雜電閃雷鳴,天塌地陷,仿佛末日降臨。
山擇栖嘴角似乎有血。
他在暴風雨中冷冷看着裴顔師徒,看着山輕河拿着本該屬于他的魔尊之力和裴顔站在一起,嫉妒地快要瘋了。
“沒想到你回來做得第一件事居然是要我的命。”山擇栖對裴顔狠厲一笑,随意舉起一劍,将九天神雷引到淩雲宗衆人之間轟然炸響。
裴顔猛地回頭,隻看到幾個熟悉的白衣弟子在半空中翻飛而過又重重摔落在地,接着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山擇栖!”
山輕河恨得壓根發癢,一隻手死死拉着裴顔,提醒他必須堵在這裡将魔尊引開。
“别他媽廢話!我知道你用金簪吸取了其他人的靈力,但你他媽都死了一萬年了,骨頭都碎成渣了!裴顔還是裴晗都跟你沒關系了!你想下地獄,我送你!”
山輕河忍無可忍全力爆發,往生劍陣如霹靂落下,黑龍盤旋而來,穿梭在雷雨裡不時發出幾聲響亮的雷鳴。
“呵,就憑你?”山擇栖動也不動,任憑山輕河的劍陣落下。
果然,往生劍沒有對他造成分毫傷害。
裴顔見狀立刻頂上,四大神劍齊齊發動,四大劍靈附體在裴顔身上,裴顔怒喝一聲使出開天辟地的一劍,數百米長的深淵從山擇栖腳下齊齊裂開,無數魔族張牙舞爪掉入地下,裴顔見山擇栖躲開,立刻拂袖将大地合并。将先前落下的魔族盡數封閉。
如果他沒看錯,有兩隻惡神跟着掉下去了。至少能幫秋沉他們減輕一些壓力。
山擇栖冷笑着攤開手,給裴晗看自己毫發無損的樣子,“怎麼,被你的凡間弟子破了真身,連修為也跟着掉了?看到了嗎山輕河,渎神就是這種後果,無論你怎麼努力,他都注定隻能跟你一起堕落。生也好,死也罷,再也不能恢複從前了。”
山輕河心裡一刺,酸澀懊悔化為憤怒,黑龍禦風而來沖向山擇栖。
山擇栖錯身躲開之前,狠狠向黑龍身上刺了一件,幸而龍鱗堅硬,黑龍隻是憤怒甩尾并未真的受傷。
“你以為拿到魔尊之力就可有一無二與天比肩了?山輕河,魔尊之力給你,你會用嗎?你知道怎麼全部開啟嗎?你知道要流多少血才能祭出魔魂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你身邊那個早就不是淩塵殿上的人了!”
“現在站在你身邊的是真正的神,是一萬年前和我共度百世、千萬年來功德無出其二的真神裴晗!”
“而你!你不過是一具肉體凡胎,是我拿來重塑人身的容器工具!你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邊?連裴顔都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一聲怒吼,風雲變色,山輕河撐着劍突然跪倒在地,整個人仿佛要撕裂一般。
“山輕河!”裴顔焦急,匆匆捏了個法陣護住他心脈。
裴顔:“山擇栖!當年你一念之差鑄下大錯,若不是裴晗舍去一縷魂識封住自己七情六欲,他怎麼會被天雷擊穿而死?又怎麼會一萬年來遊離世間不得安甯?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對最不該動情之人,動了最不該動的情!山擇栖!你醒醒吧!”
淩雲大陣拔地而起,頃刻間金光四散遍布天際,無數陰霾鬼魅當場爆裂。
山擇栖匆忙遮擋,隻來得及遮住身前的一小部分,轉眼間,十萬魔軍被裴顔輕而易舉滌蕩過半,山擇栖肩上一通,赫然看到自己的皮肉正在飛速溶解。
這是淩雲山最強的滅魔大陣“共赴”。
此陣一出,便需要發陣人持續不斷輸入靈力。
一但打斷,陣毀人亡。
山輕河痛心疾首:裴顔這是不要命了嗎!
為給裴顔護法,他隻能強忍後背上妖魔之血的侵蝕,招來黑龍盤旋而上,以魔尊之力為内核,強行催動巨蟒喂給他的紫金内丹,一瞬間,經脈躍動氣血翻湧,山輕河頭頂發脹雙目赤紅——
秋沉隻看了一眼,就斷定他在強行突破現有的魔修。
可是魔界修行和修真界不一樣,強行突破成功的概率要遠遠低于修真界以往的案例。
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在這種時候去賭這千分之一的概率!
“這師徒倆都瘋了嗎!”秋沉氣急敗壞,拉着秦修躲過邪魔緻命一擊。
裴顔确實用法陣的力量把兩隻邪魔壓在地下碾碎,但還有三隻一直徘徊在衆人之間。秋沉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個人同時對抗三個,隻能來回遊走,盡力保全幾個小輩。
裴顔專注共赴之陣的運作,法力層層加持,真仙之力源源不絕洶湧澎湃,山擇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可他卻不怒反笑,似乎斷定山輕河會死在自己前面。
裴顔不敢分神回頭,隻能大喊一聲問山輕河怎麼樣,而山輕河此刻正腹背受敵,一面是妖魔之血的侵蝕,一面是強行突破的危險。
面對裴顔擔憂的聲音,他不敢發出一聲呻吟,隻能屏氣凝神,甯死也要在死前突破,給裴顔加上一層雄厚有力的結界。
“沒事!”
山輕河咬牙,冷汗遍布全身,額間的刺痛感像針紮一樣一分一秒都沒有停歇過。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秋沉,見他和秦修幾人均是分心乏術,隻能凝神貫注,将往昔所有信念與堅守在此刻付之一炬。
“别掙紮了。”山擇栖半隻胳膊急速融化,裴顔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如此淡然,“山輕河,就算我被燒成灰,我也死不了。而你,照舊得生生世世陪我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顔心下惱怒,再加諸三成功利,山擇栖瞬間笑不出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他擡起頭,看着這個和他走過千山萬水,又一起成神、為他而死的男人,眼神裡是從未有過的憎恨。
“裴晗,我愛你愛到願意為了你去死。你卻如此冷血無情,甯可為了保他而殺我。可是你愛得究竟是誰,殺得又是誰!”
裴顔心神搖晃,陣法瞬間浮動。
他慌忙凝神穩固,但山擇栖已借機召喚其餘三隻惡神前來護法。此時山輕河尚在破境冷汗岑岑,而裴顔共赴之陣尤未停歇不能打斷。
眼看三隻邪魔就要撲上來,就在裴顔幾乎準備自爆内丹、同歸于盡的刹那,碧水劍瞬息出現,震開了三隻邪祟。
裴顔倉惶擡頭,見高空鳳凰振翅,騰蛇翺翔——
景家景蝶兒終于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