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銘看到被拖來的人是玄蕭,瞳孔縮了縮,在場之人也盡是震驚。
“擒賊擒王,巫銘将逆命閣閣主捉來了,怎麼不算完成了考核?”有一個盟官見玄蕭被帶上來,借機溜須拍馬。
沐辭之一直在觀察巫銘的神色,他見巫銘此刻望着那條拖拽留下的長長的血痕,又狠狠地盯着那兩個拖他進來的侍衛,眼裡的殺意不帶掩飾,沐辭之見巫銘心神不甯的樣子,他不由地皺眉。
玄蕭被扔在地上,他知道巫銘就在身邊,可他此刻覺得背上有千斤重,他根本擡不起頭,睜不開眼,他隻是低啞着聲音喚着“阿銘”。
巫銘心底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他從未如此失态,他調轉内力,威壓壓得在場所有人都喘不過氣,玄蕭感到這股威壓,已經是化境的水平,想來,巫銘的元靈已經全部齊了。
巫銘聲音裡帶着一點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顫抖:“你們對他動刑了?這是我巫銘的人,誰準你們動他的!”他握緊了拳頭,周圍人都被他的殺意所震懾,呆站在原地。
化境!當今天下,又出了一位化境高手!
那兩個侍衛直接被吓得跪在了地上:“統領……玄穹少主……我們沒有啊……”
巫銘哪聽得進去,擡手就要打人,統領忙出手攔人:“巫銘,住手!”沐辭之這下不敢再試探,這要是還看不出來巫銘對玄蕭的心思,那就太蠢了。
“阿銘……”
巫銘不再管别人,他忙将玄蕭護在懷裡:“玄叔叔,我來了,你怎麼了?”巫銘是恨玄蕭,但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傷害他,跟别說看别人折磨他。
這人不是别人,這是為了他剜眼剖心的人!他在海上的那三日,悟了滄瀾劍訣中的生息一式,也因此突破到了化境。
到了化境,他閉眼便能自窺全身筋脈能量,他在那一刻,才發現自己胸口跳動的心髒并不是自己的。
那心髒與他的共潮生心法有共鳴,且心口包裹着的真氣,那感覺他太熟悉了,再加上先前與玄蕭同居時,他從來都感受不到那人的心跳脈搏。
“我的心在你那裡……”他想起玄蕭當時說過的話 他的心,在他那裡,本以為是句情話,在他自窺全身筋脈後才知這句話包含了多少血淚。
沒有心髒的玄蕭,隻是一具有元靈附着的軀殼,散盡了功力,他渾身血液的流動便隻能靠身體裡本身餘留的真氣,會越來越慢,直到徹底死亡。
他雖不知玄蕭的心為何會到了自己身上,但他記得臨歸說過,夢陣中若什麼都看不見,那便是死了。無論如何,他的命,是用玄蕭的命換來的,他自小引以為傲的神目,也是他剜了自己的眼換給他的,他雖不能替先人原諒他,但他也沒有看着自己救命恩人受辱慘死的道理。
他忙給玄蕭渡了一口真氣,大殿之上,衆目睽睽,此刻卻也鴉雀無聲。
巫銘将人抱起,他一愣,玄蕭比起一個月前不知輕了多少,隔着厚厚的衣裳他都覺得這人骨頭硌得他手臂生疼。
這才過了短短一個月……
他沉默了許久開口:“統領,我也不想叫你為難,這天道盟的少主,本少俠……不當也罷。”
“站住!”沐辭之忙叫住巫銘:“你已經通過考核了,你現在便已經是空明樓的主人了!”
巫銘淡淡一笑:“請問,所謂考核,從頭到尾,考驗了我什麼?如果你們所謂的考核,就是看看我的關系,再拼拼背景,那這嗟來之食,不吃也罷,這般兒戲,也配稱之為‘天道盟’?”
“阿銘……你聽我說……”玄蕭出聲,巫銘的眼神瞬間溫柔了起來。
“玄叔叔……”
“沐統領沒把我怎麼樣,我隻是油盡燈枯了。”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油盡燈枯?”巫銘難以置信,向殿外邁開的腿收了回來,他破境時才下定決心,他受其恩惠,不會再想着殺玄蕭。
“沐辭之,我的人為什麼油盡燈枯,你給我解釋清楚!”
周圍人也是一愣,統領的名諱便這樣被人呼來喝去了。
“阿銘,他是你舅舅!”玄蕭咳了兩聲,很是無奈:“我今日來,便是與天道盟講和,沒有誰對我不敬。”
“誰?誰我舅舅?”巫銘愣了愣。
“他說得沒錯。”沐辭之本隻想用玄蕭的到來扯個合理的理由讓底下人認巫銘,卻不曾想這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來就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