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是什麼?之前沒見到。”
謝瑧接過,放到枕下:“桃木梳而已。”
“林逢春來之前還沒有,娘子托她買的?”
謝瑧眨巴眨巴眼睛:“差不多……想睡了,先洗臉吧。”
廟會過後,正常上課,陸序在三才會上大出風頭,神清氣爽,而謝瑧因落水染病未愈,隻得缺席。
林逢春更覺無聊,抓耳撓腮,半個字聽不進,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在蔣峻伯過來搭話前火速溜走。
她想了想,要是翡墨守着,一定不讓自己靠近謝瑧,不如先去醫舍看看需不需要拿藥,拿過的話催她煎藥,沒拿過的話帶回去催她煎藥。
需要這麼麻煩地趕走翡墨,她不禁自嘲自己變了,若是以前,打服就是。但她是謝瑧的婢女,以自己對謝瑧的了解,她待這個婢女感情深厚,若是粗暴待之,一定會不喜自己……林逢春苦惱地歎口氣,當初擄走謝瑧,怎麼就把她放了?現在人在書院,束手束腳。
謝瑧才起不久,翡墨侍奉,問她中午想吃什麼。
她對着鏡子發呆,說清淡即可,聽到屋外有嘩啦嘩啦的聲音,讓翡墨去瞧瞧。
自己支起窗扉,見到林逢春面色不善地将一包藥交與翡墨,催她煎藥。
二人說着說着,眼看要起口角,她無奈搖頭,披起衣服倚到門口,讓翡墨收下藥,先去膳堂找朱大娘問問有什麼吃的。
謝瑧看林逢春依然不消氣,又安慰幾句。
“不是因為翡墨,蔣峻伯這小子,真是太過分!”林逢春恨恨道,“你還記得,廟會的時候,他找我幫忙。”
謝瑧自然記得,林逢春射中箭靶後,二人勾肩搭背,極為親昵,但她問:“我還不知,他找你做什麼?”
“哦,我還沒告訴你?他求我幫他嬴來射箭攤的頭獎,是盞精緻的瓷燈。我是看在他誠心誠意的份上才答應幫他,結果我剛剛去醫舍,那盞燈竟然放在醫舍的桌上!”
林逢春氣憤地一揮拳:“這混蛋肯定是送給王媛姿了!早說送給她,我肯定不幫了!”
謝瑧怔了片刻,腦中冒出她愛他,他愛她的戲碼,不可思議道:“蔣峻伯怎是這樣的人?利用你、還輕賤你的心意。”
“就是!我說他怎麼非跟一盞燈過不去……肯定是王媛姿先看上了……嗯?”林逢春從憤怒的情緒中覺察出一絲不對,轉向謝瑧,“輕賤我的心意?”
謝瑧同情道:“逢春,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他具體如何……但他戲弄你的感情,真是可恨……”
“呃?”
“沒關系,這樣的人不值得留戀。”謝瑧鼓勵地拍拍她的肩。
林逢春疑惑挑眉:“等一下,阿瑧,什麼留戀?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他吧?”
“不是嗎?”
“當然不是!”林逢春驚詫地幾乎跳起來,“我怎麼會喜歡他?!”
“可是……你和他……”
林逢春認真梳理過往自己和蔣峻伯的交際:“我與他就是同窗、好兄弟啊,阿瑧,你怎麼會這麼想?”
“啊?”謝瑧眼神亂飄,“我看你們很親近,還以為……”
“哦?”林逢春猛地湊近,“原來你挺關注我的嘛。我沒想到的,你都想到啦?”
謝瑧慌忙退後一步:“我、我沒有。”
她說不清自己的心情,聽到林逢春和蔣峻伯沒有感情糾葛,她莫名高興,而對方突然靠近,又莫名緊張。
高興什麼?緊張什麼?
林逢春得意抱臂:“就一盞燈嘛,他喜歡給誰就給誰,我不在意。隻是怎麼是王媛姿?她太可惡,好在今日謝夫人領我進去,不然肯定又要大呼小叫。”
謝瑧心緒不甯,敷衍地點頭。
“阿瑧,”林逢春忽然認真喊她,她才擡眼對上林寨主的眸子。
又黑又亮,仍是隻映照着自己。
“那盞燈不是我的心意,昨晚送給你的桃木梳,才是我的心意。”
林寨主說完,嘴角揚起平常的笑意。
謝瑧被“心意”弄得暈了,細細咀嚼兩遍,迷茫問:“什麼心意?落水賠禮的事不用再提。”
“不是那個。”林逢春急了,“謝瑧,”她咽了下口水,“我肯定,我對蔣峻伯沒有那種心意……可是我對你有。”
謝瑧眨了一下眼睛。
“阿瑧,考慮下吧,做我的壓寨夫人如何?”
“……”謝瑧聽懂了每一個字,但連在一起不知所謂。她看過許多書,知曉許多道理,在此刻都化為空白,木讷問,“什麼?”
“我喜歡你。”林逢春的眸子裡躍動歡喜。
“我知道,你之前說過……”
“那時候是朋友。現在不是了。”林逢春頓了頓,“謝瑧,我才明白戀情并非隻能男女之間……所以,我心中有你,想和你長相厮守。”
“……”
謝瑧僵硬片刻,混沌地弄清林寨主話中含義,巨大的沖擊使她伸手一推,連退幾步。
“林逢春,你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