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瑧驚魂未定,呆愣望向林逢春:“我是女子,不是男人。你還分不清?”
“我知道你是女子——我分得清!”
“那你還……?”
“那又如何?我是女人,你也是。這不影響我喜歡你、想親近你。”
謝瑧微張嘴,說不出話。
“所以,”林逢春幾步逼近她,“阿瑧,你喜歡我嗎?”
她以一種平淡自然的姿态發出了駭人聽聞的問題。
謝瑧腦子嗡嗡作響:首先林逢春喜歡自己這件事就足夠消化,如果自己沒有理解錯……她這是直白告知愛意,即使同為女人,她對自己産生了男女間才有的感情。但是,怎麼會……為什麼……女人間也有愛情?她想不明白。與此同時,林寨主問自己喜不喜歡她,理所當然地好像自己有回應便長相厮守……世上哪有如此輕率的事情?
與某人有情感連接而成為世人眼中的眷侶,她從沒想過。
她來書院隻為讀書學畫,亦立下重誓自貞持節,不動感情。
可林逢春是個女子……
謝瑧腦中亂作一團,真遇到了平生最無法解答的問題。
于是她用力推開林逢春:“你瘋了!”
林逢春意料未及,堪堪穩住身形,擡頭驚訝望她。
謝瑧毫不留情,“嘭”的一聲關上房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說這種話,你還是冷靜幾天。”
林逢春拍了幾下門,門扉不動如山。
她在門口站了許久,翡墨回來,一股腦地将她轟走。
謝瑧難以厘清情緒,索性退避不見,接下來數日由翡墨随身陪伴,與林逢春毫無接觸,便是林逢春湊近,她也不理。
翡墨驚訝娘子态度驟然轉變,問發生什麼,娘子不肯說,但能主動遠離林逢春,她求之不得,自然不管。
林逢春屢屢碰壁,百思不得其解,謝瑧不理她,她隻好去找唯一能訴說苦悶的人。
夏小滿仍是書院的護衛,在範敬兒手下一堆雜活,他忙完回屋,正要歇歇,便有一人如幽靈般冷冷歎息。
他吓得渾身寒毛豎起,發現是林寨主,罵道:“林逢春!你犯什麼毛病?!”
林逢春難得地沒有與他鬥嘴,幽幽歎氣,片刻後将自己的苦惱問出。
“謝瑧不理你有什麼?你也不理她不就行了。”夏小滿慢一拍反應過來,“什麼?你喜歡她?和她表白後她不理你了?”
“是。”
夏小滿張大嘴巴,下巴幾乎要掉下來:“你不是說她是女子?”
“是啊。”
“你沒喜歡過誰,懂什麼叫愛情嗎?”
“我懂啊!我想吻她,想和她在一起,這不是嗎!”
夏小滿的嘴巴愈來愈圓,半晌後才喃喃道:“你……你莫不是喜歡她男裝的樣子?但她是女子。”
林逢春心中燒起一團火,不管和誰說這件事,都沒有人信,反複說她不懂愛情,應是誤解,可她明白自己在不小心撞見謝瑧沐浴時的心動。從小到大,她見過很多人,都沒有那樣的心動,即使第一次見謝瑧,那時她男裝,自己也就是覺得俊俏郎君,可堪選擇。反而那次撞見後,自己總是心神不甯胡思亂想。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對謝瑧存了特别的心意,但她清楚自己絕非愛謝瑧的男裝,而是愛男裝下作為女人的謝瑧。
她擰起雙眉,揪住夏小滿的衣領,怒目道:“夏小滿,我喜歡誰自己心裡清楚,不用你指點!”
夏小滿被她提得墊腳,示好地拍拍她的胳膊:“行了行了,你喜歡她。”
林逢春慢慢松開手。
夏小滿緩了緩,道:“她不理你就說明,她不喜歡你呗。林逢春,你這是和我一樣,失戀了。”
“她為什麼不喜歡我?”
“啊?”夏小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女人又是山匪,她瘋了才喜歡你。”
林逢春沉默不語。
夏小滿觀察了一會兒,走近一拍她的背:“逢春,你不會沒死心吧?”
林逢春許久才道:“她沒有說不喜歡我。”
夏小滿捧腹大笑:“她被吓得不敢理你,怎麼會喜歡你?你第一次喜歡人,舍不得很正常,世上人多得是,多喜歡幾個就好了。”
林逢春乜斜他:“前些天你還傷心,今天就高興起來了?”
“女人嘛,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喽,何必守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