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逢春已經很久沒見到她,她還是老樣子,自己喜歡的樣子。
她收回目光,從身邊布囊裡取出一個面餅,啃一口餅。夏小滿常說,女人就那麼一回事,她這是第一次喜歡人,多喜歡幾個就好。但天底下那麼多人,她偏偏一眼瞧見她,憑什麼不能在一起?
“咳、咳……”謝瑧發出聲音。
她掙紮着坐起,身上莫名左一塊右一片地酸痛,被捆得結結實實。眼前昏暗的光,她循光看去,火堆旁坐着個熟悉的人影。
“逢春……?”她下意識問。
人影側過身,露出她熟悉的臉。
“你怎麼在……”謝瑧頭腦暈沉,“幫我解開繩子吧。”
林逢春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下來與她面對面,然後伸手環住她的腰摸她背後的鎖結。
謝瑧很不适應這種暧昧的感覺,拼命側開頭盡量拉遠距離,可林逢春不放過她。
臉頰感受到對方熾熱的呼吸,謝瑧的心越跳越快,對方忽然在很近的距離問:“阿瑧,你喜歡我嗎?”
呼吸、時間、世界都在這一瞬暫停,謝瑧猛地掙脫開後仰,以手撐住身體:“你……?”
她慢慢适應環境,腦子清醒許多:“你劫了我?還是……翡墨呢?她去哪兒了?”
林逢春望着她,笑笑回:“阿瑧,今晚很長,不用急。”
謝瑧心裡發毛,眼前的林逢春,彌漫着初見時的兇煞匪氣。
“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不正面回答,伸手解開繩結,又回到火堆旁,繼續啃餅。
謝瑧抖落身上的繩索,走到火堆旁:“逢春,這裡是哪兒?我記得……最後被三個劫匪打暈,他們呢?”
林逢春拿出一個餅,遞給她:“餓了吧?”
謝瑧沒伸手接,餅停在兩人中間。
林逢春塞到她手上:“明天還要趕路,吃點吧。”
“趕路?”
“回澗石寨。”
謝瑧豎起眉,又驚又怒:“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林逢春丢下餅,“蹭”地站起,逼視她:“謝瑧,這麼久了,我在你心裡隻是山匪?”
“那你說啊,為什麼我現在在這裡?”謝瑧與她對視。
林逢春深呼吸一口氣,側開頭:“有人收買劫匪,要你的命,我撞見了……随你信不信,沒這波人,我也要帶你走的。”
“帶我走?”謝瑧被激怒,“你憑什麼帶我走?你問過我嗎?”
“我是山匪!”林逢春猛地轉向她,聲音陡高,“你不是知道嗎?!哪有講道理的山匪!”
“你……”謝瑧一時失語,她明明一直知道,卻忍不住心動。
林逢春見她吓得不說話,有些懊惱,扭開頭努力讓自己平複:“謝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在家時就有意中人,我如果早問你,也不至于現在……”
“什麼……?”謝瑧聽到自己在家時有意中人,頗感意外,仔細回想,這不是自己應付謝夫人說親的說辭嗎?她怎麼知道?難道王媛姿……?謝瑧的心忽的冰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八個字不停在耳畔回旋。
“……但我也沒必要等你喜歡。”林逢春加重語氣,“我們山匪,有山匪的法子。”
謝瑧理清思路,發出一聲輕笑:“你真是沒變,還是一開始那個飛揚跋扈,不管别人死活的女匪。”
林逢春怔愣片刻,餘光瞥她。
“我有錯,沒早點和你說清楚。”謝瑧頓了頓,“我以為,你早就放棄了那種可笑的念頭。”
林逢春如遭重錘,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眸光閃爍:“我對你的感情,隻值‘可笑’?”
謝瑧沒辦法面對這樣的一雙眸子,甩開對方:“你幫了我很多,很關心我,我很感激,但我不可能喜歡你。”下過許多次決心,真正說出來,她仍然覺得難過,“我們隻是朋友。”
林逢春頹然踉跄,心跟着抽痛,原來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女扮男裝來書院讀書,看來真是我的錯。”謝瑧仰頭上看,“我的責任,我會承擔,不再要你替我隐瞞……”她極快地擦了下眼角,“你就算劫我,又能如何?我的心意不會變。”
“呵,書院……”林逢春輕蔑,“誰在乎那個?”她一把摟住謝瑧的腰,強迫她靠近,“你如果真的感激我,就今晚一次還清。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煩你。”她很難理智,全憑情感沖動。
“你、你想幹什麼?”謝瑧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眼眸染上欲望,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林逢春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解開她頭上發巾。發巾悠悠墜地,長發如瀑垂下。“本是女兒,何必扮做男子?”她溫柔地笑,撫過謝瑧面頰。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亦無旁人打擾,更待何時?
林逢春傾身環抱,懷中人身體僵硬,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