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謝芝蘭一掌拍向桌案,瞪道:“謝太守,你說逢春是山匪?她娘也是山匪?怎麼可能!你聽哪個小人挑唆!”
謝褒沒想到謝夫人反應如此激烈,似乎毫不知情,笑道:“夫人,此事有人檢舉,我總要查證。”
他指了指陸序,陸序便上前作揖道:“夫人,此事是我仆從陸豹探知。”
聽過緣由後,謝芝蘭的視線從陸序身上移向謝褒:“太守,并非我不信陸公子。而是書院中都知陸公子因士庶之别向來敵視謝瑧與林逢春,他們兩方起過數次沖突。陸公子空口白牙,便說逢春是山匪,恐怕欺你不知其中緣由。陸豹是他的奴仆,有可能有人知道你一心捕賊,就編出這套說辭,正好可以除去眼中釘、肉中刺。”
“夫人!你與林逢春的母親有舊,才替她們遮掩!”陸序反駁道。
謝芝蘭冷冷掃視:“他們家明明是獵戶,難為你編出這麼一套似是而非的說辭。”
二人各執己見,謝褒一直不說話,觀察王媛姿的神情,但見她挽着謝夫人的胳膊,低着頭,不敢與自己對視,聽到林逢春是山匪時,不太意外,卻更緊張。
謝褒心有主意,打斷二人:“确實單憑一人所說,難以認定。不過我有别的證據,同時還想問問小娘子。”
“嗯?”謝芝蘭皺起眉頭。
王媛姿正想盡力躲過這場紛争,冷不丁被點出,猛然擡頭看向謝褒。
謝芝蘭見她表情驚恐,心下生疑,立刻道:“太守,我家四娘年歲小,怕見外人,能知道什麼?”
謝褒笑呵呵地搖頭:“夫人,這話可錯了。先前蕭世子來時,令嫒獨自出走,膽子大得很啊。”
又是這茬事,王媛姿心提到嗓子眼,為什麼謝太守總揪着不放?
謝褒目光如電:“而且小娘子出走的時候,林逢春正巧和她母親離開書院,回來也跟她前後腳。夫人不擔心令嫒在外遭遇什麼嗎?指不定就碰到了山匪。”
謝芝蘭笑了:“四娘胡鬧,我自然擔心,回來後細細問過她,就是去往建鄣,沒遇到什麼事。”
“夫人,你怕是問不出什麼,還是讓我問問小娘子。”
王媛姿緊緊依着娘親:“太守,之前你問過,我該說的都說了。”
“是嗎?”謝褒眯起眼。
張庭芸坐在桌旁,深呼吸幾口氣,望着下首的謝瑧,薄怒道:“究竟都發生什麼?如實說來。”
謝瑧強自鎮定,擡眼道:“娘,您怎麼來了?一路奔波辛苦了吧?”小心地爬起來,湊到張夫人身後捏肩,“娘,我來的路上碰見山匪,但他們知道我家名聲,對我很恭敬,不久就放了。我怕你知道不肯我來書院,才沒說……”
“胡鬧!”張夫人氣惱,“隻有這點嗎?我可是都聽說了!”
謝瑧心裡一緊,不知道娘都知道了些什麼,思索了下,将大伯知道的事都說了,然後嗔道:“娘,其實書院裡一切都挺好的。若不是蕭世子的事……才不會碰見伯父。”
“挺好?你休想再說些好話,哄騙我準你留下。”張庭芸柳眉豎起,“如今山匪猖狂,這次,你必須跟我回家!”
謝瑧暗中松了一口氣,想,幸好娘沒知曉更多,或許現在的情況,先跟娘回去,等離開伯父再做計較……得想辦法給逢春留下訊息。
“離家前,你對我發的誓,有沒有做到?”張庭芸陡然嚴肅。
謝瑧立馬舉掌道:“娘,女兒但有違背,五雷轟頂。”
張庭芸撇開臉,沉默不語。
“娘,女兒知錯了。”謝瑧軟下聲音,“可伯父把我當犯人一樣關押……”
“哼,關得好!”張庭芸餘怒未消,“要不然你會老實等我來?今日就收拾行裝,準備回去!”
“啊?”
張庭芸斜她一眼:“我還嫌慢!你安心呆在這兒,書院的事我去處理。”
醫舍内,謝褒獲得了滿意的答案,帶着陸序離開。
王媛姿揪着臉,扶着門框大口喘息,望着他們揚長而去,惶急自言自語:“逢、逢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謝褒向她問話,先說藏匿山匪與之同罪,會受到嚴懲。王媛姿冷汗涔涔,并不回答。他又說,除了陸豹,還有謝瑧的證詞,再為她遮掩沒有用處。王媛姿一驚之下,脫口問,她、她都說了?
謝褒平靜點頭,說林逢春是山匪,他已經派人去交甯查證,沒有林家獵戶,隻有來去無蹤的賊匪,書院有失察的責任,早點坦白,可以從輕處置。
王媛姿一時茫然,覺得謝褒已經查明情況,自己維護沒有意義,木然點頭,說林逢春是山匪,也是好人,跟蕭世子的死沒有關系。
謝褒追問她如何肯定。
她就将曲衍鎮一節說了,為了減輕林逢春的嫌疑,說她一直跟自己一起,後來一同回書院。
說完後,她見謝褒表情喜悅,說,原來如此,她果真是山匪!
這時她才知自己被謝褒詐問,失口洩密,頓覺天昏地暗,難以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