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飛逝
而我竟不知道
我曾度過的痛苦
都隐匿到了哪一條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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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烏鴉天真地問:究竟誰才是紅天使最喜歡的小孩呀?
紅天使梅迪奇思索片刻,回答道:
‘是雅典娜!’
他并沒有看到烏鴉隐藏在黑暗中,那泫然欲泣的神情。”
年幼的雅典娜拿着阿勒蘇霍德之筆,在那本鑲嵌滿浮誇寶石的筆記本上刷刷地寫着。結果第二天阿蒙早上跑過來找她,說昨天他做了個令人作嘔的噩夢,夢裡的自己竟然問梅迪奇最喜歡誰,這簡直是恐怖故事,令人毛骨悚然。這時梅迪奇恰好路過,他難得沒有穿那身沉重的黑色铠甲,而是穿着身輕便的白色亞麻長袍,悄無聲息地走到雅典娜背後。雅典娜正在聚精會神地進行她的小說創作,對他的到來毫無察覺,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蓋上眼睛的時候,吓得一蹦三尺高,十二對翅膀刷地一下展開,像隻慌亂的禽類。
“我去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亞當呢!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雅典娜大聲控訴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抓我和阿蒙的奸情的。”雅典娜四下環顧了一圈,發現阿蒙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溜走了——又或許是潛伏在周圍什麼地方吧,但她懶得去管。
他們兩人躺在庭院中央那棵綠色的樹下,樹冠張得很開,陰影仿佛要覆蓋一直覆蓋到一旁的白色長廊。雅典娜把書蓋在臉上假寐,這時紅發的男人突然湊近她,她感覺到一種溫熱的氣息靠近,像是被太陽烤焦的蝴蝶翅膀,讓她感到些許的焦灼與不安。這時,帶着體溫的手指輕輕觸碰上她的脖頸,她本能地顫抖了一下,發現那隻手隻是拎起了她一直戴着的銀白色吊墜。
“你這麼珍惜大蛇送你的東西嗎?你好像從來都沒拿下來過。”
她拿掉蓋在眼睛上的書,用那雙灰色的無機質眼睛将面前的紅發男人注視着。對方依舊是那般頑劣而玩世不恭的态度,臉上總是滿不在乎的笑,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因為這是我唯一一條别人送我的項鍊啊。我不太習慣接受新事物,所以總是把舊的東西保存很久。”雅典娜眯起眼睛,金色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上落下破碎的陰影,“而且,我總覺得,這對于烏洛琉斯來說,應該是件十足貴重的禮物吧?”
梅迪奇啧了一聲,“我有時候也真是搞不懂大蛇那家夥在想什麼。”
“很好搞懂啊。”雅典娜笑着說,“他和你,和父親,其實都是一樣的啊。我們将彼此當成家人,所以總是給予彼此最珍貴的東西。啊,當然,阿蒙就難說了。”雅典娜仗着阿蒙不在,故意排擠了一下他。她灰色的眼睛在說這句話時,正好映照到一縷從樹葉縫隙間漏進來的陽光,好像她在說着什麼永遠不會改變的誓言。
梅迪奇一直記得那句在巨大樹冠的陰影下發表的誓言。但到後來他問雅典娜為什麼要和真實造物主分道揚镳,雅典娜卻隻是嘲弄般地說,因為她總是要站在自己的手足那邊,因為他們是更為親密的存在。就好像她之前将他和大蛇劃為自己的親人隻是一句一時興起的玩笑。在她的心裡,或許他們确實曾經重要過,但就像她的那些玩具一般,過了那個年齡,就會淪為毫無價值的東西,可以輕易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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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也是用那套甜言蜜語來哄騙你的嗎?她那張臉,配上她睜眼說瞎話的技巧,像你這種貨色,肯定一下子就淪陷了吧?”此時在班西港的紅天使惡靈,三人又開始在無聊的言語上逞能。梅迪奇出言嘲諷了因為即将見到雅典娜而明顯有些情緒高漲的索倫。*
“哈,總比你自認為是她最親密的人,結果被狠狠背叛了要來得好吧。”索倫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你們整天能講點有意義的事嗎?”三人中,唯一一個與此事件毫不相關的艾因霍恩歎了口氣,“瞧你們的出息,區區一個女人就把你們騙得底褲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