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少年說他是住在北區附近,不過一連幾月聞瑎都沒有再見到這個樂于助人的少年。
左臂上的傷口不是特别深,一個月之後隻留下一道很淺的疤。
聞瑎因為這次經曆,買了幾把匕首,放在院子的各個角落,不論是睡覺還是出門絕不開身邊。
夏日将盡,空氣裡的熱氣已經快要散去。
把剛寫好的字的宣紙放好,再壓上一塊鎮尺,聞瑎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把曆年考卷做了兩三遍了,最近又開始仔細研究軍事戰略了,盧屹規的那本書被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又去書店尋了基本其他類型的雜書,無聊的時候就會翻閱。
還偶然淘到了一本《徐霞客遊記》,其中的每一篇她都倒背如流了。
現在她非常期待來年的會試,甚至是些迫不及待了。
八月十五,中秋節。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聞瑎拿着月餅啃了一口,歎了口氣,為什麼有這麼多節日都是需要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呢,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之下,不更顯得獨在異鄉、獨身一人的人更思念家鄉,徒增悲傷之情啊。
第二天下午,門被敲得作響。
剛打開門,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宋端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環住腰的手愈發用力,鼻息掃到脖子上,她忍不住顫了顫。
聞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師兄,松開。”
宋端嘴角一翹。
“小師弟,我回來啦!有沒有想師兄呀。”
“想了。”
宋端假裝傷心:“果然還是不親嗎?居然不想師兄——咦?”
他愣了一下,随後露出了真心的淺笑,原來想我了啊。
“我給你帶了一包丁記桂花酥,可讓我排了好長時間的隊。”
宋端不顧聞瑎的掙紮和反對,摟着她的肩膀走進屋内,“本來想着中秋之前趕回來的,誰知道緊趕慢趕還是晚了。”
他歎了口氣:“小師弟你和師兄都是孤家寡人一個,本想着中秋咱們正好聚一聚,沒想到還是沒趕上。不知道你昨天有沒有想家想到哭鼻子,真遺憾沒看見。”
沒有哭,不需要陪,謝謝。
宋端不用人招待,拿起桌上杯子一飲而盡。
聞瑎伸手想要阻止:“那是我喝——”
“什麼?”宋端舔了舔唇邊溢出的水滴,丹鳳眼無辜地眨了眨。
聞瑎:“沒什麼,你還渴嗎,我再給你倒點。”
雖然這人有時候喜歡調侃她,但是從沒有越過底線,而且她早就把宋端當成兄長一樣的存在了,隻要他不犯渾。
宋端捂住嘴咳嗽了幾聲,聽起來十分痛苦。
聞瑎:“生病了嗎?”又給他手裡拿着的杯子添滿熱水。
“沒什麼,趕路太急染了風寒,如今已經好得快差不多了。”
聞瑎看着他嘴唇有些發白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師兄,你還是注意一下身體吧,别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嗯、嗯,好。”宋端雙手捧着杯子吹了吹,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宋端今天似乎就是來看看她,在這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告辭離開了。
“師兄,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聞瑎關上院落的大門。
雖然剛才宋端什麼也沒說,但卻能看出來這人似乎遇到了什麼困惑不解的難題,有時候聊着聊着眼神就開始渙散,發呆一樣。
希望他早點解決吧。
-
“小聞,出來買東西啊,這馬上就要入冬了。可得買幾件暖和點的衣服,家裡的被子還暄騰不嘞。要我說啊,小聞你早就該找個媳婦了,最重要的是家裡有個人,心裡也妥帖不是?”
“老趙,說那麼多幹什麼,快把衣服給聞哥兒包起來。”成衣鋪的大嬸說了他一句,惹得他有些尴尬地嘬了嘬嘴,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聞哥兒,兩件冬衣,一共是八百二十文,你給我八百文就行了。”
聞瑎笑眯眯地接過衣服:“謝謝嬸子了,以後我衣服還在你家買。”
拿着冬衣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一個虛晃而過的影子,那身影在童年的記憶力很是熟悉。那女子身穿青色錦衣,頭上戴着一頂小帽,身旁還跟着一小厮,有錢人家貴婦人的打扮。
長得好像她娘,面容年齡也正相符。
聞瑎眼睛有些幹澀,再定眼一瞧,人已經不見了,仿佛都是錯覺。
春節過後,新皇改元。
太興元年,二月二十七,天還是黑着,這時候最多不過寅時。
聞瑎覺得也就淩晨三點出頭,但包括自己在内所有在京的學子們已經悉數動身了。
貢院門口,進京的考生,四年前落榜的舉子,京城國子監的監生,幾千人在這裡聚集,等待着今日的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