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程哲心中一陣自責,“是我考慮不周,我們不走了,先幫師兄取個暖。”
“怎麼取暖?”
陸程哲沒回話,攤開手,掌心運出一團掌心火,末了像是想到什麼,又支起一個暖紅色結界,但結界并未支持太久,便化為一縷煙霧,飄散了。
“果然...”陸程哲喃喃道。
暖和後,溫竹卿臉上終于有了三分顔色,“果然什麼?”
陸程哲看向溫竹卿,“哦,沒什麼,隻是剛知道在兩相結界中,其餘結界無法凝結。”
“畢竟是在結界内。”溫竹卿還不了解這個塵世結界的運行規則,但通俗來說,一山不容二虎,兩種效力相反的結界,必定隻能存留一個。
溫竹卿又将目光移到陸程哲掌間,他怪道:“你的靈力...怎麼沒被限制。”
“也是限制了的。”陸程哲收起指尖紅腫,“隻是沒那麼嚴重,增加一倍靈力,術法還是可以施出來的。”
溫竹卿垂眸看着掌心熊熊燃燒的火焰...
終于理解了原主的妒忌。
當然有靈力也不是這樣浪費的,溫竹眼揮揮手,示意陸程哲收起靈力,“正事要緊,先找出路。”
陸程哲并不收靈力,隻将掌心火調小了些,“如何找?”
溫竹卿想了想,“布兩相結界的是人,沒有靈力,身上邪氣也不夠,便隻能借助符紙來加固結界,而為了維持結界,符紙必定遍布多處,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一處一處探吧。”
“好。”
兩人剛往前走兩步,一道稚嫩的童聲就自身後響起,“喂,你是誰?”
兩人回頭,看到一個小孩。
小孩身着百家服,衣服破舊的打着補丁,棉麻布質地的單衣将他一層又一層裹着,直把清瘦的小孩裹成了個小胖子,小胖子手上拿着一根棍,走一步矮一步,雪地裡的腳印也一深一淺着,是個小瘸子。
兩人對視一眼,正在想怎麼回答,身後有道聲音響了起來,“我馬上走。”
同樣稚嫩的童聲,卻帶着慌亂,遠沒有小瘸子的意氣風發。
“我不是要搶你的地盤,我隻是太累了,我休息休息就走。”
說着雪地響起一陣踉跄的腳步聲,那人腳步也亂着,卻不是腿腳有什麼問題,而是面上蒙着布條,是個瞎子。
瞎子身着華貴,明顯與乞丐不是一路的,身上卻淌着血,不知遭了什麼難?
“誰讓你走了?”
小瘸子緊走兩步,将手中木棍橫在小瞎子面前,“小爺是那麼兇神惡煞的人嗎?聽聲音也知道我是個好人啊!”
小瞎子不走了,隻傻傻呆站在原地。
“他們看不到我們?”溫竹卿聲音響起。
陸程哲試探伸手在小瘸子肩頭摸了一把,手指順着肩頭直接穿了過去,“是幻境。”
“你是瞎的?”小瘸子将一張小臉湊到小瘸子面前,是一張頂清秀的小圓臉,雖然兩頰染着兩抹髒污,卻不影響觀瞻。
“是。”小瞎子往後退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隔着布條眨了眨。
“那你退什麼?”小瘸子不大信。
“你離得太近了,呼吸打到我臉上了。”
“哦。”小瘸子似乎被哄了過去。
“你身上這些傷是怎麼回事?”小瘸子離得遠了些,眼睛上下掃視打量着。
“不小心跌的。”小瞎子明顯沒說過謊,這句話說得有些局促。
“不小心跌的?”小瘸子重複着他的話,“你是去刀山跌的還是去劍山跌的居然能跌出一身血迹。”
小瞎子局促地緊了緊手,眉頭蹙成兩座峰,隔着布條都能透出深深疑慮。
小瘸子也不為難他,木棍在地上杵了兩下,語氣輕快道:“還好,你遇到了我,我認識個大夫,治傷最好了。”
“他家住在南邊。”小瘸子用木棍快速往北一指,“你跟我同去,他一定能治好你。”
小瞎子偏過頭,正納悶家住南邊為啥要往北指時,小瘸子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好啊,你果然能看見,還騙我你看不見。”
說着另一隻手扯掉了小瞎子臉上的布條,臉逼視上對方眼睛。
小瞎子眼睛忽閃忽閃眨了幾下,忽地有淚湧出。
小瘸子手上勁一松,慌道:“哎呀,你怎麼哭了?我又不是要兇你。”
小瞎子一邊哭一邊将布條奪過來,慌忙就要往眼上系。
小瘸子本想道歉的話又通通咽了進去,“我又不是故意的,眼沒瞎系什麼布條啊。”
小瞎子極有家教,即使莫名其妙遭遇責問依舊很有禮貌,“不是裝瞎,是我眼睛見不了光。”
“這樣啊。”小瘸子心頭氣憤消了消,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道:“那你更要跟我走了,我推薦的那個大夫啊,治療眼傷也很是在行。”
小瞎子明顯對此很抗拒,甚至比小瘸子伸手摘他布條還在意,他擺擺手,拒絕道:“不,我就不去了。”
“為什麼不去?”小瘸子圍着他轉,“你身上傷這麼重,總不可能不看大夫,在這坐着又不能自愈。”
“我...”小瞎子明顯沒怎麼和别人打過交道,不知道不想回答可以保持緘默,想了半天他道:“我沒錢。”
溫竹卿在旁看着,總覺得小瞎子話未說完,似乎除了我沒錢還有些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不收你錢。”
小瘸子笑得狡黠。
這孩子看着年幼,實際走江湖走得多了,估摸是覺得小瞎子是哪家大戶人家走失的孩子,身上傷口許是逃離虎口時留下的,将人帶走治好估計能得到主家一大筆賞錢!
幻境到這就結束了,兩個幼小身影扭曲着向前跌去,似乎有什麼無形之物将其拉得細長,通過一個無形的黑暗洞口正去往下一個新的幻境。
溫竹卿:“幻境要變了,我們跟上去。”
陸程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