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也僅是短暫抓住而已,終究不能留下他!
是錯覺麼?
手心似乎又被人抓住了,還未來得及轉頭證實,他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過去,随後一頭撞在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溫竹卿擡頭,萬分詫異道:“陸程哲,你怎麼...”
“師兄,我來救你了,你會沒事的。”
說話間指尖靈力流轉,陸程哲将懷中人沉于體内的邪氣盡數被引導到了自己身上。
“陸程哲...”預感到即将發生什麼,溫竹卿聲音有些急。
“師兄,我先送你出去。”
話音剛落,身體倏然騰空,他直接被扔了出去。
同一時間,八卦星陣徹底落于地面,四儀八卦陣成了。
溫竹卿目光于空中變得驚恐。
他們之所以選用四儀八卦陣除去此陣可借助四周靈力,還因為星陣一旦落成就無須再行施術,陣法可自行運轉。
為了保持這運轉不被外力打破,星陣之上還有一道鎖陣陣法,一旦陣成,屏障俱鎖,除非陣中邪氣盡消,否則永無再開之日。
外面的進不去,裡面的...也出不來。
陸程哲...也不例外...
溫竹卿跌落在地,順着黃土地滾了幾圈,裸露在外的胳膊手掌皆被凸起的小石塊劃破,青矜羽裳察覺到危險消失,又縮回了衣服内側,銀朱色衣裙染了血,原本撕裂的地方更碎裂了。
“師兄…”溫了了奔了過來,一雙大手扶住溫竹卿胳膊,将人攙了起來。
“師兄,傷勢重不重?”溫了了滿臉擔憂。
“沒事。”溫竹卿擡手一抹唇邊血漬,目光緊盯着剛成型的四儀八卦陣。
陸程哲占位上有個大大的封印訣,有将靈力暫存儲蓄之效,他應該是早算好了,用這種方式将自己一分為二,一半繼續維持陣法,一半趁陣法落成瞬間将他救出來。
觀他周身沉穩,在氣急敗壞讓祝星安送劍,而自己說出以劍身力量代替人不成時,便應當想到了。
可是值得嗎?
這所謂的救人方法和以命換命有什麼區别?
無論自己還是原主對陸程哲都不算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彌漫在心頭的不解混雜着其他情緒一起湧上眼眶,溫竹卿看着眼前烏突突不時閃過白光的金色屏障,眼球一陣發酸。
屏障裡血腥味漸濃,伴随着噴濺而出的血液,溫竹卿可以想象得到,陸程哲在裡面閃避逃躲,馭靈防禦的狼狽樣子。
陸程哲靈力固然深厚,可再深厚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抵禦陣法集結的四方靈氣。
幾種情緒快速閃過心頭,凝結為一個切實的想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呼吸間,手中點點青光凝結,不多時一把青色竹制骨傘出現在掌心,骨傘樣式樸素,與街頭素色紙傘無異,然傘面被玉面替代,一看就絕非俗物。
這是原主的另一個法器,青竹傘。
和青矜羽裳一樣根植在原主骨血裡,不須靈力也可召喚。
唯一的區别,青矜羽裳是護本體,青竹傘是護他人。
溫竹卿口中念咒,準備将青竹傘抛出去時被溫了了攔了下來。
“師兄,不行,不能用青竹傘。”
不管現代世界還是修仙塵世,即使溫竹卿風評再差,都是極有風度的,旁人再怎麼诽謗,卻不會在他脾氣上做文章。
此刻他卻隻覺一股郁氣從心頭起,想都沒想便吼了出來,“不用他就要死在裡面了。”
屏障封了,人無法随意進入,唯一可以一試的隻有各類法器,除了這個方法,他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
溫了了乍被怒氣波及,神色閃過一抹委屈,緩了緩,才快速道:“屏障封了青竹傘也無法進入,何況開啟青竹傘,傷的是師兄身子。”
溫竹卿也覺得自己失态,但手持青竹傘的姿勢一直沒變,“萬一能呢?生死關頭,顧不得那麼多了。”
溫了了視溫竹卿為兄長,一個才入門幾月的陸程哲在他這根本排不上号…即使他救了自己多次…
溫了了攔着溫竹卿的動作,“越是生死攸關,越要沉着冷靜,也許還有其他方法呢?”
“還有什麼方法?”溫竹卿凝眉。
溫了了眉頭也深深皺起,他們都知道,屏障要開除非邪氣盡消,唯一靠譜的方法就是讓裡面邪氣盡快消除,可怎麼做呢?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試試我的家傳法器吧!”林聽鸢聲音突兀地插進了對峙不下的争論中。
他手持一物走了過來。
那物模樣小巧,通體渾圓,隻有手心一半大小,若是蜷着手心可全掩了去,觀其光澤程度與現代鋼制金屬有幾分相似,物體上镌刻八卦方位,不知是不是雕刻時不用心,四方方位有一點點偏移。
面對溫竹卿溫了了投來的詢問目光,他主動解釋道:“這法器叫封惡環,對邪氣有吞噬作用,之前列陣時我多用他,效用甚佳。”
他一提,溫竹卿才記起之前懷疑過卻又被忽略的怪異情形。
“有這好東西你不早拿出來。”溫了了對這封惡環也沒多少了解,但為了讓溫竹卿放棄用青竹傘的念頭,他刻意大聲喊道。
溫竹卿先前見過此物對邪祟的吞噬速度,也覺可以一試,因此點點頭,催促道:“先試試。”
“好。”林聽鸢往前兩步,手中馭靈,将封惡環抛于空中。
溫竹卿對這所謂的傳家之寶并沒多大信心,他打算若是封惡環沒效果,不管溫了了再怎麼攔,他都會将青竹傘抛出去。
然而封惡環剛接觸到邪氣就展現出強大的澎湃之力,正應了那句人不可...呃...物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環身貼于屏障頂部,随着林聽鸢指尖靈力轉動,烏黑霧氣如海水倒灌般被快速吞噬。
不多時屏障内黑霧去了大半,逐漸透亮起來,不多時邪氣盡消,屏障也自然打開了。
“陸程哲!”
溫竹卿第一時間沖了進去。
陸程哲于星陣中心站着,比想象中的好,他身上隻幾處傷痕,并無幻想中的血淋淋。
“師兄,我沒事。”臉頰帶血的青年咧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踉跄兩步走到溫竹卿面前。
溫竹卿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想法,隻是故作冷靜地停下步子,一甩袖子做平靜狀,“滿身血淋淋的還說自己沒事?”
大難不死的喜悅沖擊在衆人腦海中,令他們都忽略了一個淺顯的問題——封惡環是如何打破屏障的?
四儀八卦陣一旦封閉絕無半途打開的可能,溫竹卿拿出青竹傘時也隻是說盡力一試,封惡環是如何輕松做到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