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程哲...你...”伽遲緒說不出來了,牢房中一口老血湧上喉嚨,唇齒間一陣鹹甜...
“師兄你沒事吧!”待解決完面前大患,陸程哲才将目光移到懷中人身上。
身形微分,雙手攥住面前雙肩,目光自上而下掃視一遍,似是猶覺不夠,一遍之後又多加了一遍。
“沒事。”溫竹卿搖頭否認,鼻尖卻莫名酸澀。
心髒沉甸甸的,似被拽入谷底後又瞬間擡入天堂,胸膛打翻竈台般五味雜陳着,竟一時品不出什麼滋味。
還好不管滋味如何,溫竹卿始終是那個臉比天大的溫竹卿,即使心緒翻湧,面子上還能保持鎮靜。
“師兄,這裡難受嗎?”陸程哲手微微碰觸,将目光定格在溫竹卿印了一圈紅痕的脖頸處,俊俏眉頭微微皺起,目光擔憂關切中湧起一陣複雜的自責...
都是他,都怪他。
若不是他不分時間任性妄為,師兄怎麼會有此劫難?
脖頸間的紅在陸程哲眼中發散着,教他感覺那紅不止裸露在溫竹卿皮膚上,更落在他的心上,如纖細鋼絲切入心髒,生生将他的心髒截成了多段,疼痛伴随着溢出的鮮血叫嚣着,抽搐着。
“沒事,一點小傷。”溫竹卿又是搖頭,手中光華一閃,脖頸間的紅盡數消了去。
花汀小榭内魔氣未散,尤其是魔洞位置,更有魔流隐隐翻滾着。
陸程哲想到入門時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問道:“伽遲緒要帶師兄去哪?”
這句話有些明知故問,那黑洞入口魔氣非凡,縱使不知全貌,憑猜測也能知曉八九分...
“魔界。”溫竹卿言簡意赅。
果然...
陸程哲握緊的手發出咯咯的聲響...
伽遲緒果然賊心不死,若是他沒及時趕到,真讓師兄被擄了去...
陸程哲不敢想...
隻知若是如此,他便是萬死都難辭其咎了。
“師兄對不起。”陸程哲小心将人擁入懷裡,左手安撫地拍着肩,右手輕撫着溫竹卿烏發,聲音自責道:“怪我,都怪我,怪我私自留在自淩閣,怪我沒有及時回來...”
怪他?
自然不能怪他!
伽遲緒設法逃出,在花汀小榭隐下一道魔流,若無神算,誰能得知?
何況究其原因,這災禍是溫竹卿自己招來的,縱要刨根問底追尋問責,也問不到陸程哲身上。
溫竹卿一向恩怨分明,陸程哲先前刻意避諱不見算錯,沒有料到伽遲緒詭計及時相救,實在不能算錯。
想到這,溫竹卿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兩道暗色身影...那兩道身影隐在紗幔遮擋下,親密地并肩而立着...
心頭說不出什麼情緒,隻感覺一瞬天堂地獄都消失了,隻剩一陣沒道理的酸澀,仿佛心髒被單剜出來泡進了一壇醋中,由内向外泛着酸。
猛地,他将人推開,情緒也在一瞬間收斂,臉龐冷然冷眉橫對,又變成了一副冷漠疏離的模樣。
“師兄?”陸程哲疑問出聲。
“我這裡沒事了。”溫竹卿後退一步,将兩人距離拉開,“師弟也可以回去了。”
陸程哲一時沒反應過來,“師兄要我去哪?”
“自然是自淩閣。”溫竹卿清明的眸子中帶着幾分刻意,“師弟傷勢未愈,自然應該回去養傷。”
“我的傷...”沒事...
“花公子醫術出衆。”溫竹卿擡高音量阻斷陸程哲未說完的話,“想必在他的料理下你的傷口不日便可痊愈。”心頭酸意順着冷硬語氣泛出,溫竹卿不覺自己是拈酸嗲醋的性子,更沒有懷疑陸程哲移情,可話到嘴邊,那酸味又确實存在着。
陸程哲心細如塵,自然聽出了這話中的異樣,唇角微微抿起,他竟是有些開心,“師兄這話可是吃醋了?”
“沒有。”溫竹卿果斷拒絕,随後逃避般地轉身就走,“誰想不開會吃你的醋。”
然一走出,溫竹卿便後悔了,往哪走不好,他竟一時慌亂,往外院沖了。
陸程哲跟了出來,也不多話,隻唇帶笑意地看着溫竹卿,那模樣...仿佛無聲勝有聲地說,師兄不就是麼?
溫竹卿看了他一眼,裝着鎮靜地轉身回屋,陸程哲跟在後面,又從善如流地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