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陸程哲這樣美好的人分别,心底一定是不舍的吧?
可再不舍也隻能忍痛辭别!
而他将面對比忍痛辭别還要痛苦的情況——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慢慢屬于另一個人。
眼睛一陣酸澀,溫竹卿将身體蜷成球狀,默默想着前兩天不經意間看到的一幕。
好吧,其實也不是不經意,是他想不開,偏要走上前去被虐。
東南角的宅子建好了,陸程哲自然要搬過去,既要搬過去,原屋子也就空出來了。
溫竹卿想着反正也空着,進去看看也沒什麼,結果剛走到門口便傳來一陣交談聲。
“表哥這些都要帶過去嗎?”嬌弱女聲清脆問道。
“嗯,都帶過去。”經過一段修養,陸程哲病已然好全,聲音雖低沉着,卻并無病态。
“全部帶過去嗎?這裡好多都舊了...”淩蘭聲音中帶着些微嫌棄,聲線略高,讓人輕易便能聯想到美人蹙緊眉頭。
陸程哲并不在意這份嫌棄,隻道,“衣不如舊,有些物件陪伴久了總是好的。”
淩蘭腳下步子有些遲疑,像是想到什麼,猶豫半晌,她還是問道,“表哥娶我是不是僅因為被逼無奈...”
“你心裡從未喜歡過我?是不是?”
陸程哲歎了一口氣,緩緩道:“若強行說有感情那是在騙你,但我心裡是極憐惜,極覺得對你不起的。”
“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疼惜也好照顧也罷,都源自親情...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
淩蘭沒說話,唇邊卻有苦澀溢出。
“若你覺得這樁婚約太過兒戲,想取消也随時可...”
“我不覺得。”怕陸程哲反悔,她立即表明心意道:“我喜歡表哥,無論以什麼理由嫁給表哥都是願意的。”
陸程哲歎了口氣,似無奈又似無力。
然再無奈再無力,他最後還是溫和道:“我既然應了,該做到的也會做到,必不會虧待了你。”
這段婚姻非他所願,若不是父母一廂情願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面對父母心目中理想的兒媳人選,其實陸程哲完全可以遷怒地惡語相加,但他沒有,甚至言語安慰。
溫竹卿聽在耳中心中莫名酸澀,卻也明白,陸程哲本質就是這般,在不觸及底線下,不止對他屢屢退步,對别人也極寬容。
不會情緒不穩的遷怒埋怨,更不會失控暴怒。
面對痛苦,他隻會一個人默默吞進心裡。
這并不是說,他是個濫好人,相反這人從來公私分明,主次有序,絕不會出現邊界不明,平白惹身邊人吃醋的情況。
隻是現在邊界易換,他成了邊界外的次,美貌女子占據中心,成了主。
嗐,怎麼又胡思亂想了?
逼迫陸程哲答應他所不願的,縱使心裡喜歡也不可能沒有怨怼吧?
邊界外的?次?
久而久之,他恐怕連次的位置都要沒有了。
門扉發出一聲輕響,反應不及他隻能轉身隐進茂密灌木中。
輕響聲開啟又關閉,待視覺盲區消失,溫竹卿看到了一對親密無間之人,一個手抱包裹,一個單手撐傘,兩人并肩而行地朝前去着,俨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
眼圈開始泛紅,心髒酸意翻湧。
這對恩愛夫妻之間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可再近也是該的。
人家已經定親了,再過半月就要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了...
陽光與清風好像都格外偏心兩人,毫不吝啬地給予光輝與溫柔。
至于他...
隻能像個沒有身份的私生飯,蜷縮在陰影處,仰望着風華絕代,星光加身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