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想?
為他所用!
身體還沉浸在夢中,魂靈卻被一股重力拽着沉入了谷底,浸入山底冷泉,變為一具冷涼屍體。
“師兄!”
耳邊響起熟悉輕喚。
場景轉換般,溫竹卿出現在邪山旁,飛霜受到命令般躍起,扯着他的手,直接刺入了言笑晏晏,滿臉喜色的陸程哲的胸膛中。
“師兄,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血從口鼻溢出,随着聲聲哀嚎,身軀融化為血水,森白脊骨驟變漆黑。
陸程哲!
一陣心驚,溫竹卿幾乎被吓醒了過來。
“溫仙君,你醒了?”
千亭一直守在床邊。
邪山出世,季知遠跟着宗門弟子一起下了山,祝星安也想到什麼似的臉色驟變地離開了,燃着燭火的春晝小築裡隻剩下了他一人。
“溫仙君,你剛剛是不是夢魇了?”
将人扶起,雙眸嵌滿關切,自袖間掏出手帕,雙手更是體貼地替人擦着冷汗。
溫竹卿沒有反抗,臉色仍是一派凝重。
“溫仙君,還在想剛才的夢?你近來總是噩夢連連,可夢也隻是夢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夢也隻是夢?
夢真的隻是夢?
還不待大腦給出答案,體内傀儡線便躁動了起來。
“溫仙君?你怎麼了?”
細線繃緊,筋骨劇痛,牽連着臉色也是一陣不正常。
“你臉色...怎麼更白了?”
溫卿沒有回答,也沒時間回答。
身體中的傀儡線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收緊着,幾乎下一刻就要摒棄身體意志,将身旁關懷備至的人推倒開。
“起身。”
“溫竹卿,你該起身了。”
“起身去做你該做的!”
消失良久的機械聲再次作響着,伴着這響動,繃緊傀儡線猛地提起,受制身子也猛地坐起。
又要開始了嗎?
新一次的控制...
這次會發生什麼呢?
再次不加解釋的絕望傷害?
傷害以後噩夢纏身的入魔。
“我會編織一個夢境,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直到入魔。”
夢境與現實開始重疊。
眼前明晃晃的燭火長出五爪,爪牙随着夜風舞動扭曲着,像是專程來迎接他這個“即将作惡”之人的。
作惡...
他要再次傷害陸程哲了嗎?
不!
不行!
絕對不行!
哪怕一根手指也不行...
他絕不能看着陸程哲入魔。
溫竹卿猛吸兩口氣,胸膛随着吸氣而劇烈震動着。
大家或許覺得入魔也沒關系,不過是換了一種形态,力量仍在,記憶仍在,有什麼要緊的?
事實上入了魔便等同于心智全無,記憶仍在,但在與不在影響已經不大,空空的胸膛中隻剩下了破壞。
到時候無論陸程哲以前做過什麼,都會被衆人合力聲讨,成為靶子上的圓心。
何況還有有心之人的控制。
他要如何眼睜睜看着陸程哲七情喪失地淪為棋子?
出門!
自起身後,腦海中又響起一道機械诏令,随着這道诏令,溫竹卿僵硬邁腿,提線木偶般向門外走去。
“溫仙君,你要去哪?”
去哪?
第四座邪山處?
陸程哲身邊?
他哪都不去能!
他必須留在這間房子裡。
怕幕後之人得逞,也怕傷到千亭。
他咬緊牙關搶奪着身體的控制權...
“你出去,快出去。”軀體在機械和靈活中搖擺着,每一個靈活,他都努力推搡着身邊人。
“怎麼了?溫仙君,為什麼突然趕我?”千亭回握住溫竹卿臂彎,一臉疑惑。
“别問...那麼多,快出去!聽我的,快出去!”
機械逐漸占了上風,他幾乎是踉跄地将人趕了出去。
“溫仙君,到底怎麼了?”被趕出的千亭不死心地在外面拍着門,一副對方不開門解釋清楚,他就絕對不罷休的模樣。
溫竹卿充耳不聞,屏蔽周圍的手上掐訣,雙目堅定地将屋子從内裡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