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坦執法部門的人事關系獨立于政府其他部門之外,很少有外部插手的可能,這個艱苦、強權又異常排外的部門所有人事變動都秉持着它的慣有标準,嚴苛而不近人情。
天火那種從其它環軌行省調到中央鐵堡的情況本就極為罕見,調任後很快迎來升遷這種事就更為稀奇了。
不僅僅是因為從一級執法員到中級司法官這一職位變動是對所處階層的徹底改變,還是因為那是升遷為中央鐵堡司法官的緣故。
鐵堡的官員自然是和别處不同的,這是不言自明的事。
也許天火的能力确實極為優秀,但這場升遷畢竟被很多雙光學鏡盯着,也有着許多個競争對手等着那空缺出來的唯一職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通天曉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的通天曉還不叫通天曉,但擊敗所有競争對手順利完成考核任務并最終成功升職的事迹也多少展現了這位藍白卡車此後人生的不凡。
當時天火考核失敗的原因據後來官方公示來看是不聽指揮、違抗命令,一個對于執法員來說絕不能犯的錯誤,這麼看上去天火被革職實在極為合理。
但為什麼會是不聽指揮、違抗命令?一個執法員又怎麼會不聽指揮、違抗命令?那是誰的指揮?又是什麼命令?
官員升職考核内容是執法部門的内部機密,雖然取得這項機密從技術上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麼難度,但彼時的他對執法部門一向沒什麼好感,自然也不會刻意關注那裡的動向。
幾百萬年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司法體系早就成了過往雲煙。
汽車人和霸天虎的戰争中,大法官死了四個,向霸天虎投誠的有兩個——後來均被汽車人暗殺,失蹤了兩個——至今不知死活,首席大法官更是因為拒不投降而被霸天虎當衆處死以儆效尤。
區區一個中級司法官的考核任務留不下來太正常不過了。
但當年天火的動向卻并非無迹可循。
考核任務開始後天火在不同環軌行省間不停輾轉,解決了各地諸多擱置已久的大案懸案,抓獲的對象大多是窮兇極惡的通緝犯,少數是反社會分子。
直到天火的腳步停滞在神思新城。
那時的神思新城似乎确實有些動蕩,消息甚至傳到了遠在鐵堡的他那裡。
傳過去的都是代号,有被稱為“瘟毒”的,有被叫作“鬼影”的,有被稱作“索命人”的,還有叫“枭音”的,但最出名的是被稱作“捕食者”的——據說會吃人,搞得那裡人心惶惶。
天火那時的目标是哪個、又查到什麼了?和她有關麼?
應當是有的,因為天火被革職後的生活軌迹仍舊圍繞着神思新城,而這家夥到現在也仍舊執着于她。
神思新城是通量的地盤,通量是炫光的人,從這一層關系來說,天火被革職應當是動了這條線上不該動的。
神思新城科學技術研究院是通量發家的地方,即便後來很快步步高升,這位神思新城環規行省的參議員也仍舊把那裡牢牢握在手中。
從保存下來的文件上看,那裡的實際管理者是通量的門生,一個叫置換的賽博坦人。
這個置換恰好死于戰前天火在神思新城科學研究院任職的時候。
置換是死于天火的報複嗎?那通量怎麼會忍得下這口氣?
他對通量的氣量不能更清楚,絕對有什麼别的因素讓通量沒有當時就對天火展開報複才對。
……是她麼?
說不通。差得太多了。
他正要再重新梳理一遍目前得知的線索,但門外的她突然說起他了:
“你說聲波是……曾是一名議員?”
……
“哈,是嗎?那你告訴我,他之前是哪個行省的參議員?”
……
“他惹怒了領袖嗎?”
……
“他與樞密院為敵嗎?”
……
“他與軍方為敵嗎?”
……
“那他為什麼還會成為角鬥士?”
……
“你真會開玩笑。和你對話真愉快,我的辦公室到了,有空再聊。”
明明面對着領袖,但她好像對他過去的身份更加在意。即便她的語氣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但這實在是一件叫他不能更高興的事。
直到她的房門打開,他見到她的表情,才發現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她的臉僵着,因為難以置信而顯得有些呆傻,見到他之後像是為了逃避什麼一樣慌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