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冰淩……”

“噓。”十傾曜食指豎在唇邊，涼落祈立馬噤聲，順着他的目光轉頭望向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的屋門。

“天上出事了？是绾渡？”

如此警惕了一會兒，看來沒有什麼威脅，不然身後人不會輕易開口問天界事。涼落祈還是不放心，便盯着那門縫外的漆黑回道：“是。兄長被擇韶困在帝師殿身負重傷，司命和衡兄他們在照看。”

“……他怎麼……”

“他怎麼？你想問兄長怎麼會将你的事告訴我？”涼落祈喃喃道，“若我沒有發現兄長被困，兄長和你，我都救不成……若他不告訴我你的處境，随便找個理由搪塞我，我便不會下界，也便不會知曉在人界你的事情……兄長他……”

涼落祈袖中手慢慢攥握成拳，被如此一問倒是覺得哪兒不對勁：“是啊，兄長他，為什麼告訴我有麻煩的是你？”

“阿祈，绾渡他……”

聲音戛然而止，這次是涼落祈側身捂住了十傾曜的嘴，沒有下死力氣得手更像輕遮，拇指蹭着下巴讓十傾曜有絲癢意。

略微低着頭先是一看涼落祈後退向自己靠來，擡眸目光冰冷地望去悄無聲息開口又敞開幾分的大門。

“被發現了？”涼落祈放下手将十傾曜護在身後，隻見透過門縫他看見了剛才那盞燃着青焰的紙燈籠在門口停留一瞬飄浮過去，他繃直了身子心忖這燈籠何時會突然再出現在門縫中時，耳邊傳來濕熱的潮氣：“不要出去。”

涼落祈聽着這低沉又蠱惑的嗓音點了點頭，死死盯着已有半個大拇指寬的門縫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了一顆穩神丹。

接着，他背過手去遞給了十傾曜，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再次倒出一顆藥丸，輕撚在指間片刻像射彈珠一樣将藥丸向門框彈去！

隻是刹那間十傾曜握住涼落祈的手腕，在涼落祈眼中重新出現那青焰身影時席卷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寒意，地面不斷蔓延的寒冰凝結屋門，冰層上冒出的冰淩将門面破碎殆盡，大門被破碎時涼落祈遮了一下眼睛，再看向沒了大門的屋外，黑夜中竟飄起無數凝着冰霜的銀杏。

隻是這奇景涼落祈無心觀望，地上的冰霜蔓延到腳下時他甚至無法低頭，巨大的冰淩尖刺正在他面龐咫尺間停下，除卻不斷向屋内呼嘯的凜冽寒風，正門已幾乎被冰淩封閉，無法逃離。

“……”

涼落祈垂眸，并沒有擡手試圖打破這阻礙，如此靜默了太久，最終他張口，口中熱氣呼在四周：“這件事，你也參與了？”

沒有任何回音，在冰淩突刺的瞬間身後十傾曜一把将涼落祈拉到一邊，涼落祈猛然看見噴薄而出的紅色從懷中掏出天作之合對着冰淩一劍切斷，與此同時十傾曜踩着身後屋牆越到半空對着屋頂用力投出了淨川，屋頂被破出一個大洞，十傾曜對涼落祈伸手，幾根金絲直直捆着涼落祈的腰将其向上拽，兩人翻越上屋頂，十傾曜收了金絲欲先遠離他身邊，卻被涼落祈大喝一聲“拉我過去”而頓了腳步。

手中金絲驟然繃直不斷縮短，十傾曜看到涼落祈手端握着金絲向自己靠攏，頃刻間就被他緊緊抓住了手腕。

望着涼落祈眼底金光湧現十傾曜詫異了一瞬，便見他迅速向自己口中塞入一顆藥丸。藥丸入口那刻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手腕處的驟然收緊才讓他感受到肩膀的痛意。

十傾曜苦笑着想說些什麼，再次被涼落祈轉過頭去打斷。他垂眼看着從屋中湧過屋頂破洞綻開的冰淩，對着屋下半角明滅不定的青焰冷聲道：“擇韶！”

“哈哈哈，你還是來了啊，涼落祈？”擇韶轉着什麼東西踱步出現，帶着同冷冽一樣的笑意，毛骨悚然中又透着一股躍躍欲試，“看來，绾渡把話帶到了啊。”

“果然是你。”涼落祈冷冷盯着他，看着他身旁燃着的黑綠火焰，也看清了他一下一下敲在手中的東西。

畫月凝霜。

“我應該殺了他？”擇韶擡劍揚起下巴，眼中是肆虐的可怖意味，“如此平靜可不行啊。或許……我現在先殺了你身後這個？”

如此說着，他嘴角勾出了蝕骨的冷意，将畫月向地面狠狠一戳，擡眼望着滿地冰淩襲上屋頂在涼落祈面前圍成高牆綻開一圈，涼落祈左手持着天作之合劃開時，破碎的縫隙中他對上了擇韶的眼睛。

畫月直直對着涼落祈的眉心刺來，涼落祈一劍橫在眉前抵住毫不避讓，擇韶笑得十分開心，一劍揮開後轉了方位沖向十傾曜。

十傾曜一覺手腕一涼間，天作之合被涼落祈抛在空中，順着身前橫過的推力十傾曜左手被反握，涼落祈敏捷旋身将十傾曜擋在身後，右手持劍再次擋下擇韶一擊！

兩劍皆冒着寒霜，涼落祈反手用力逼得擇韶後退兩步松開握着十傾曜的手欲緊逼上前時，十傾曜反拉住他低聲說了句什麼，涼落祈隻一點頭，不作停留地追着擇韶躍了下去。

見兩人落地十傾曜目光瞥向一旁綻開的冰柱，在手搭上冰柱時，擇韶身旁的紙燈籠飄到了他面前。

“帝師在哪兒？！”

“你問我做什麼？你去問他啊？”

清脆的相碰之聲撞碎了滿地銀杏，涼落祈對上擇韶眼睛時眸色一暗，手下不自覺使了力狠狠朝他右肩刺下。

擇韶微揚下巴劍身一擋，兩人招數接連而出，恍若浮光掠影，涼落祈持劍接下擇韶一招突然矮身，目光從容地左手星河刃化出殘影朝着擇韶腰側襲去。

“喂，天界第一老好神，生什麼氣啊？”千鈞一發之際擇韶向就地一滾，待涼落祈靠近時忽抓一手銀杏葉照着他的臉揚去，銀杏被冰霜覆蓋十分易碎，涼落祈側臉一躲舉起星河刃堪堪攔下，一邊将擇韶向某處引去一邊看向屋頂。

屋頂處的巨大冰淩旁，一個人影就在其旁站立不動，涼落祈知道那是十傾曜。

擇韶見他眼底金光淡下，雙瞳漫不經心一轉，随後唇角一勾手下猛然發力！

“被畫月凝霜刺中的人靈力會被封住，老好神可不要指望他能救你啊。”

“不勞費心。”

劍尖劃過地面濺起一道稀碎冰渣，連同寒氣籠罩的銀杏也被揚起碎裂成絮，擇韶蹲身單腿橫掃過去，涼落祈彎身之時擇韶輕盈翻身上來對着他的脖頸猛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