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嘟着嘴不高興：“我還沒進門呢，和誰是一家人了？”她斜睨了童真一眼，陰陽怪氣：“住在别人家，怎麼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童真的拳頭緊了又松。

林超看他的眼神，就差要給他跪下了。

童真：“我們吃過早飯就走！”

吃完早飯，收拾好行李，童真不理會林超的挽留，抱着西西就走。

他把邁巴赫開出車庫，在小區門口遇到等公交車上班的安娜。

安娜眼睛一亮，把他攔下來，說早高峰的公交車太擠了，能不能送她上班？說話間的一分鐘内，她舉着手機，嘟着嘴，和邁巴赫的車頭連拍了三四張合影。

“不順路。”

安娜扒着窗戶不讓走，撒嬌道：“姐夫，很近的，兩站路就到了，不耽誤。我們是一家人嘛——”

車後排了兩輛車，打着轉向燈想出小區。見邁巴赫遲遲不走，雖然不敢逼上來，但也小聲吼了兩聲喇叭。

童真打開車門，讓安娜上來。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安娜的公司門口。

上車敏捷得像兔子，下車磨蹭得像樹懶。

童真恨不得一腳把她踹下去。

确認吸引了不少同事的目光洗禮後，安娜才心滿意足地下車。

童真把車開進酒店車庫，隔壁車位的一輛玫紅色的小車落下車窗。

王棋眨着眼睛，說：“你遲到了半個小時，至少得賠我兩杯咖啡。”

被安娜搞得心煩氣躁的童真，此時與王棋重逢，竟有一種從重金屬搖滾的室内逃出來，聽見一陣悠遠笛聲的感覺。

西西和雯雯各自跳出車來，像兩隻久别的小貓，貼在一起碰碰鼻子和臉頰。西西從書包裡掏出一幅畫，送給雯雯，說：“送你的禮物。”

“畫的是我呀！”雯雯愛不釋手。

“嗯，老師說過，如果很想念一個人，卻說不出口，可以把他畫下來。每畫一筆，就等于說一聲我想你。”

王棋揪了一下西西的臉頰，說：“學得挺快，還會讨女孩子歡心了。”

西西把紅紅的臉埋進童真的懷裡。

童真幫西西戴上新買的電話手表，說：“爸爸要工作啦，今天和雯雯一起玩，好嗎？”

又囑咐道：“有事用電話手表給爸爸打電話。”

西西依偎着王棋，乖乖地朝童真招手，說再見。

“放暑假喽！我要去水上樂園！”雯雯從後座裡翻出一支水槍，對着周圍的車橫射一氣。霎那間水流四溢。

王棋急忙奪走她手裡的水槍：“你哪來的水！？”

雯雯拿出一個空的玻璃瓶。

王棋抓狂：“費頭子！我剛買的爽膚水，要兩千多一瓶！”

-

童真刷卡坐上電梯。

熟悉的香氛在空氣裡浮沉。他毫無征兆地被一段記憶擊中了。

很多年前的一個情人節，他坐着這部電梯來找林珊。為了躲避保安，他在走廊裡逃竄……

客房的門打開。回憶裡的臉和現實重疊，童真差點恍神。

宋丹青咳嗽了一聲：“你遲到了十分鐘！”

童真從回憶中抽出神來，忙說：“抱歉，我擔心今天沒空看顧西西，先把他送到一個朋友那裡。”

宋丹青坐回餐桌，一邊往法棍上抹黃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這不是理由，這個月的全勤獎沒有了。”

童真嘀咕：“全勤獎？說得我好像有工資一樣。”

宋丹青拿黃油刀指指對面。

童真：“我吃過早飯了。”

宋丹青用黃油刀敲了敲面前的咖啡杯。童真這才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宋丹青要他泡咖啡。

一邊磨着咖啡豆，童真一邊看行程表，說：“上午十點，前往市政府與市長會面，讨論支持山城文化建設的話題。會後與市長及山城各界代表一起共進午餐。”

“改到下午。你先帶我去吃辣子雞。”

童真拿出聯系人名單，給市長秘書打電話。

聽說要改時間，市長秘書語氣凝重：“宋大師要改到下午？”

市長秘書說，市政府早就安排就緒。地上鋪好紅毯，桌上擺滿茶點，負責獻花的小學生臉上塗好紅紅的胭脂。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歡聚一堂，翹首盼望宋丹青的大駕。

他再次确定：“宋大師下午來？”

童真戰戰兢兢：“改不了嗎？”

市長秘書長舒一口氣，歡快地說：“宋大師隻要能來就好，時間都好商量！市長早就把前後三天的時間空出來了。我馬上向市長彙報！”

童真不由得感慨，市長的脾氣真好。他把行程變更的消息發給程秘書。

程秘書很快回複了：宋先生連紐約州長都愛搭不理，這次願意把首次公開露面的地點選在山城。這麼一比，你們市長可比美國州長還有排面！

說完，程秘書發了個“哈欠”表情包，說肚子疼，要睡覺了，接下來天就算塌了也别找她。

童真說多喝點熱水。

程秘書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