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工作的一周,“關系戶”童真感覺很矛盾,既順利,也不順利。
有程秘書作靠山,沒人會欺負他,大家對他很客氣。童真呆呆地坐在工位上,看隔壁的唐栗忙得十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童真問他有沒有活幹,唐栗頭也不擡:“沒有!”
枯坐兩天,童真閑得發慌,連擦桌子掃地都有保潔阿姨搶着幹。
唐栗奇怪:“帶薪摸魚,多好啊!我想還做不到呢。”
童真搖頭。他不喜歡不勞而獲,更讨厭這種空虛無聊感覺。何況,若是這樣閑下去,他怎麼升職加薪,把西西從林珊手裡搶過來呢?
于是他跑到彼得辦公室要活幹。
彼得摸了摸精心修剪過的小胡子,小聲:“你和程秘到底什麼關系?”
“我們是朋友。”
彼得眼裡冒着八卦的光芒:“程秘一向鐵血無情,從未利用私人關系往公司塞人。你們一定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吧?”
童真很老實:“應該算吧?我住在她的房子裡,每天還給她做飯。”
彼得一本正經:“嗯——那算是好朋友了。那這樣吧,栗叔最近在做個小項目,我讓他帶你練練手。”
童真連聲道謝。
童真剛離開辦公室,彼得立即打開手機,在小群裡發了一條消息:【特大瓜!程秘偷養小情兒。咋公司裡的千年鐵樹終于開花啦!】
瞬間震驚的表情包刷屏。
中間蹦出人事總監的一句更正:【你别瞎咧咧!千年鐵樹明明是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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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拿到了彼得的“聖旨”,唐栗不得不把他加進“滿漢全席”項目組。
項目組隻有三人,一個不聞不問的組長,一個做牛做馬的唐栗,和一個一無所知的童真。
童真翻了一遍項目可研報告,問:“栗叔,收購标的喜唰唰隻是個奶茶品牌,為啥要叫滿漢全席?”
“我樂意!怎麼着?”唐栗擡眉,額頭疊出三道褶,“還有,再說一次,不準叫我叔!”
“其他人都這麼叫啊……”
“因為其他人級别都比我高!”
唐栗甩了一堆文件給童真,背起書包下班了。
同事陸陸續續都走了,燈一盞一盞熄了。偌大的開放式辦公區裡,隻剩童真坐在工位前的方寸亮光裡,用笨拙的“一指彈式”敲擊鍵盤。
他工位上方的攝像頭,好像一隻紅色的眼睛,在靜靜陪伴他。
頂樓的辦公室,也亮着一盞燈。
宋丹青杵着下巴,定定地看着電腦屏幕裡的童真。
半夜,空調停了。童真開了一扇窗戶。一股夜風溜進來,把桌上的文件吹亂了。童真手忙腳亂地收拾文件。手肘不小心碰到電源鍵,未保存的文檔消失了。他崩潰地抓着頭發,原地跳腳轉圈。
最後重新坐回椅子上,老僧入定般繼續敲起鍵盤。
宋丹青笑了。
他給程秘書打電話。
程秘書咆哮:“拜托!地球要毀滅了嘛?非得半夜十二點打電話?”
宋丹青:“我明天不在辦公室吃午飯。”
程秘書:“你就為這?犧牲我的美容覺!”
宋丹青嚴肅:“記得提醒童真,他明早不必做飯!”
程秘書:“知道啦——”
童真再三确定文檔保存好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黑暗中似乎藏着一雙眼睛,偷偷在觀察他。他猛然回頭,隻有一陣風,吹得門口的綠蘿,歡快地撲騰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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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不通!連格式都不對!那怕是個大一實習生,也做得比你好!”
以前在家整理家務時,童真也會看看林珊帶回家的工作文件。他熬了一個通宵,基于印象做了一個報告。第二天一上班,他把這個報告交給唐栗。
唐栗粗略掃了一眼,全盤否定後,扔到一邊。
童真撿起報告,低聲說:“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幸運,能上得起大學。我哪裡寫得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唐栗拿後腦勺對着他:“有這功夫教你,我還不如自己寫!”
童真沮喪地坐回工位,翻着相冊。一張一張劃過去,西西從窩在襁褓裡的小豆丁,慢慢長大,變成一枚活蹦亂跳的小包子。
唐栗沒好氣:“哎,Deadline就是明天了,你還有心思摸魚?”
童真退出相冊,仰頭看站在面前的唐栗:“嘚什麼?”
“等會兒跟你解釋。跟我走!我總覺得材料有點問題,我們去現場看看。”
“哦。”
童真把電腦塞進帆布袋裡,快步跟上唐栗。
出租車上,童真見唐栗沒那麼兇,趁機問:“一直不太明白,宋氏的主業是藝術,為啥要去投資一個奶茶品牌?”
唐栗攤手:“上頭的心思,我咋知道?最近餐飲的風口很大,可能是想提前在這塊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