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人指尖凝聚起一束耀眼的金光,仿佛一把鋒利的劍,直指墨垠。
墨垠心頭猛地一緊,危機感如潮水般湧來。他一躍而起,緊緊抓住那人的衣襟,但依然覺得不夠安全,于是順着那人的衣物,一路攀爬至他的肩膀,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微微側目,用眼角掃了墨垠一眼,眼睫抖落星辰,似有一線悲憫。
他道:“我叫白曦,是你的行刑者,我能做的,隻有給你一頓飽飯而已。”
墨垠敏銳的從白曦眼神中嗅出一絲轉機,他趴在白曦耳邊努力的同他講自己背後另有其人,但他隻能發出貓叫,白曦根本聽不懂,還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别急,我這就帶你去吃東西。”
墨垠氣急,他堂堂邪神,像是着急吃那兩口飯的人嗎?愚蠢!他本就在氣頭上,但白曦卻摸起來沒完了,仿佛是覺得他需要這種安撫一樣。
墨垠一陣煩躁。他往後躲,白曦的手還一直追着摸,他終于忍不住了,一口咬住了白曦的手指。
白曦回頭,目光凜冽。
墨垠驚恐,但卻怕白曦看出自己怯懦,依舊咬着白曦的手不肯松口,但卻不敢再用力。
白曦壓下眉頭,聲音低沉:“别逼我在最溫馨的時候扇你。”
墨垠一下子松了口,可白曦沒動,還在以那種凜冽的目光盯着他。墨垠不由心虛,唯恐激怒白曦得到就地處決,于是他低下頭,輕輕舔了舔白曦手上被咬出的齒痕。
終于,白曦的眉頭緩緩松開,他把手收了回去,嘴角似乎還輕輕的往上揚了揚。墨垠頭朝後趴在他肩膀上,沖着後面拼命的吐口水,恨不得舌頭都不要了。
白曦将墨垠帶進了客棧,吩咐店小二上一桌子清湯魚,特意叮囑隻用清水煮制,不加任何調味。
墨垠心中不由輕輕泛起漣漪,他這幅幼貓身體确實腸胃脆弱,每次吃人族的剩飯剩菜時總是會難受許久,隻是沒想到白曦連這都能想到。
他更加确信白曦能理解自己,于是滿屋子找紙筆,好在被他找到了,他叼着毛筆在紙上吃力的寫出了“我背後另有其人”幾個大字,寫完之後他滿懷期望的看着白曦。
白曦看了那幾個雜亂的字一會兒,随後道:“我不認識這方世界的文字,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不用謝我。”說罷他輕輕摸了摸墨垠的頭。
墨垠氣的頭腦發懵,他用毛筆在那幾個字下面劃橫線,用盡渾身解數提醒白曦:“誰謝你了,你他媽數數這是幾個字!”
他比比劃劃了半天,但直到店小二上菜,白曦都沒看懂一點兒,他反而把墨垠抱上了桌子讓他吃魚。
墨垠本來氣的發懵,但他實在餓了太久,氤氲的香氣讓他把持不住。他跳上桌子大快朵頤,吃到八分飽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吃飽了就得去赴死,他故意放慢速度,絞盡腦汁想可以逃脫的辦法。
他整整吃了一個時辰,撐得連坐都坐不下了,還是想不出任何可以一試的辦法。
此時隻聽那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時辰到了,莫要再拖延。”
他心中一驚,不肯正視白曦,但金光卻再次籠罩了他的身軀。他不得已轉頭,卻見白曦額頭金色的複雜圖案又顯現出來,金光渡滿他的整張臉,他又成了那個淡漠世間萬物的神明。
墨垠還是不甘,他決定最後賭一把白曦的悲憫和善良。他頂着那刺眼的金光一瘸一拐的走到白曦面前,奮力一躍,跳到白曦懷裡,而後躺在白曦懷裡揚起自己的受傷的前爪,對着白曦輕輕“喵”了一聲。
金光停止蔓延,白曦垂目看他,一線柔情破開他目中威嚴的金色流淌出來,他輕輕接住墨垠的前爪,語氣中有一絲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你啊......”
金光攜暖流自白曦的指尖流淌而出,順着墨垠的皮毛流進他的傷口。墨垠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被磨掉的毛發也很快生長出來,轉眼之間,他的傷口便恢複如初。
墨垠用頭輕輕蹭白曦的手,面上無限依戀與感激,但實際上他已經調轉起白曦給他一線靈力,遊走渾身經脈,意圖靠這一線靈力達到引氣入體,好通過靈識傳音告知白曦真像。
白曦輕撫他的肚皮,聲音溫柔入骨,他道:“真的是時候了,困了就睡吧,睡一覺什麼都結束了。”
指尖的溫暖透過墨垠的毛發,溫柔地傳遍了他的全身,墨垠隻覺一陣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
但他心裡知道,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不甘心!他淪落至此全是被那隻大手所緻,他還沒讓那隻大手的主人付出代價,不能就這麼死!
他将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那一線靈力之上,引導那線靈力在他經脈中穿梭、遊走。漸漸的,他仿佛能夠看到自己的經脈如同一條條銀色的河道,在體内蜿蜒曲折,而那靈力像是極其細弱的河水,正在沿着河流緩緩前進。
他用盡自己畢生所學的心決和功法一路護送那細弱的靈力,終于将那線靈力護送到了丹田。
一種前所未有的通暢感從丹田傳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識了!
困意鋪天蓋地的裹挾着他,他意識已經不清楚,總感覺自己已經在夢裡了,但他依舊拼盡全力,一把将那隻溫暖的手抱進懷裡。
他強撐着,奮力對白曦發起靈識傳音:“屠殺生靈并非我本意,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