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面的時候嗎?”顧容與負手踱步至院中,在外圍緩緩走着,眼神不住的打量着這些幾乎一模一樣的新嫁娘。
他語調平靜,仿佛在叙述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那天我被師兄污蔑偷吃了給琉璃師姐做的茗香酥。我同他争辯我沒有,可是他不信,在衆人面前逼着我給琉璃師姐下跪道歉。”
“後來琉璃師姐來了,說點心是她分給小師弟吃的。”顧容與回想那一幕,忽地笑出聲來:“哈哈,你能想到當時師兄尴尬的臉嗎?”
那天,顧容與沒有等到道歉。因為他進入九重靈台是宗主排除衆位長老的反對硬加入宗門的。
他沒有靈力,身體又弱小,總是拖後腿,所以被分到一起的師兄弟們便自發的排斥他。
其實那隻是很小的一件事,可卻似成了壓塌決堤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逃了。
不是他的錯,可是所有人的目光,他們悄聲的話語,都仿佛将他紮的鮮血淋漓。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雲澗峰,見到了白梅覆雪下的清冷身影。
他才忽然想起,九重靈台有一位遺世獨立的絕頂天才,他是九重靈台宗主門下的唯一親傳弟子,最得意的門生。
白梅下,少年端坐在此,他的膚色白的似雪,側臉的輪廓也宛如精雕細琢的白玉。
他突然想起了:公子陌如玉,世上人無雙。
說的便是這位沈師兄吧。
沈淮序眼眸微閉,周身的氣息清冷疏離,讓人不敢靠近,卻又不自覺被的吸引了目光。
他捕捉到了顧容與輕微的呼吸聲,神識回歸。
他眼眸緩緩睜開,驚詫于有人打擾,神色卻是如常。
他坐在那裡,隻是微微側目,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哭的臉上髒兮兮的顧容與,可憐卻又莫名有些喜感。
顧容與想到此,不由掩嘴輕笑,“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九重靈台不需弱者。”他緩緩吐出這句話,随即吐槽道:“哪個正常人會這麼安慰人的啊。”
但是他的語氣卻是帶着笑意,相比安慰,他更需要的卻是激勵。
語畢,餘光中好像有一抹金色一閃即逝。他不動聲色的瞧着,那隻小金蝶在新嫁娘中穿梭着,落在其中一位的肩頭。
顧容與心中一喜,這是師尊的傳訊金蝶。
他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腳步輕移,随後走到那處身影前,他輕輕握住那人的左手,感受着無名指上的銀戒的觸感。
沒錯了,是師尊。
“師尊?”他湊近他耳邊,輕聲喚道。
等了半晌卻依舊沒等到回應,他抿了抿嘴唇,牽着他走了出來,立在廳中。
“我選好了。”顧容與仰頭說着,他知道那人一定會在某處盯着他們。
喜婆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緩緩行至他面前,擰着笑道:“一經選定,不得反悔哦。”
顧容與側頭看了眼身邊的人,點了點頭,“我确定是他。”
身邊的人手指微動,仿佛也在回應着他。
蓋頭下的沈淮序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微動手指,放出金蝶給顧容與指引。
他在屋中借着飲茶的功夫,眸子微移看着前邊房檐上的顧容與。
薄霧漸起,待他反應過來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的意識還清醒着,可是他說不出話,耳中亦是響徹着空鳴。
薄霧逐漸聚集,濃霧緩緩将他的身形包圍。他看到顧容與起了身,他嘗試喚他,卻是無用。
顧容與轉了身,沒有看到屋中的情形。他閉了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過來,便出現在了這庭院之中,也聽到了那喜婆跟顧容與的對話。
他視線被蓋頭遮着,口不能言,隻能低着頭看着身下的紅裙,和前方的衣擺。
他嘗試動了動手指,卻發現根本不行。這具身體仿佛不是他的了一般。
正發愁間,忽然聽到顧容與講述他們初識的場景。
他以為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他穿書過來後的那一次,卻沒想到在更早的時候,他們是見過的。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繃不住了。話說原身也太耿直了吧,誰家好人這麼安慰的人的啊?
這真的不會打擊到人嗎?
怪不得顧容與後期那麼叛逆,原主收了顧容與為,性格問題,未正确去引導他。
這才導緻顧容與後期在堕魔路上一去不返,終無法回頭。
正想着,不知是不是情緒波動影響所緻,他手指可以微微動了,他趕忙聚集靈氣,彙聚在指尖,随後化出一隻金蝶吸引顧容與的目光。
看到他朝自己走來,然後停在他面前,他才松了一口氣。
顧容與輕喚他,可是沈淮序口被封着,沒辦法去回應他。他額頭布滿細汗,就算用全身靈力去沖破這層束縛,也無法掙脫。
顧容與輕輕牽手他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讓他的心瞬間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