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鎮的早晨總是霧氣蒙蒙的,好在初夏的風很快就把潮濕的霧氣吹散,送人一場溫柔的輕拂。
洛華年不知從哪裡偷來一匹白色駿馬和一件黑色的勁裝,她讓玉沉夢換上勁裝後,便與她一同在早晨的微風之中,伴随着将散未散的霧氣離開了這座煙雨小鎮。
玉沉夢在前,洛華年在後把她圈在懷中,女子的冷香自玉沉夢身上傳來,似是一股經年不散的檀木香,清清淡淡的依附在玉沉夢肌膚上,随着衣袂與風吹入洛華年的心間。
洛華年低頭看了看玉沉夢身上那服帖的黑色勁裝,得意地笑了笑,不愧是她挑的衣服,就是服帖合身。
“你想帶我去哪裡?”
洛華年帶她上馬之時什麼都沒說,隻興沖沖地揮動馬鞭,一陣風一樣離開了那座小鎮子,踏上那綠山林間的小徑中。馬背颠簸,洛華年偶爾還會輕輕摟一下玉沉夢的腰肢穩住她的身子,把她護在自己的懷中。
“不知道啊,山高海闊任我行!”
洛華年說完還哈哈笑了兩聲,好似風吹在她身上,她好像真的會随時随風而去,化作這世間自由的塵埃。
“你呢,雖然我說過要把你留在身邊,可我沒給你下藥,也沒困住你,你為何不回去?”
洛華年最是不喜歡強迫他人,而且現下全武林都已經知道她把人擄走了,目的也達到了,若是玉沉夢要走,她亦是不會阻撓的。
但肯定會覺得遺憾,那是一雙美眸凝視着她時産出的貪念,這貪念還未成型便從自己指尖溜走的遺憾。
洛華年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際,玉沉夢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淡淡地道:“不想回去。”
“嚯,原來你也是任性之人,不過現在整個武林都要追殺我啦!”
今日,洛華年去那員外家偷馬的路上就聽到了這件事,說是那主持英雄會的天下第一劍江赤豪下了江湖追殺令,要把自己斬殺,救出南柯仙子。
據說英雄會上也是吵得不可開交,先是那武真派的弟子恬不知恥地說他們是為救南柯仙子而傷,又說擄走南柯仙子的盜神是男子,企圖辱了玉沉夢的清白。
流仙派掌門冷月寒大發雷霆,并指出那武真派弟子身上乃流仙派劍招所傷,他們并非為了救人,颠倒黑白,其心可誅。而後,她又言盜神是個女子,不讓南柯仙子的清白被毀了去。
最後還是天下第一劍江赤豪出面調解,二人才未曾在衆多門派前大打出手。
洛華年聽到後忍不住嗤之以鼻,不是因為什麼江湖追殺令,而是膽敢有人号稱天下第一劍,真是忒不要臉,有她師傅在,誰都稱不上是第一!
再者,那武真派的人太不是東西了,行徑龌龊已是令人發指,最後還要扭曲事實,企圖毀了玉沉夢的清譽?
洛華年心裡暗自計較,下次若是遇到武真派的弟子,定不會留手,尤其是那三個禽獸。
“江湖人要追殺你,你不怕麼?”
玉沉夢并不驚訝,她好像早知道有這一出。她素白的纖指輕輕搭在洛華年拉住缰繩的手上,入手一片溫暖,她低聲道:“衆矢之的,可不好受。”
其實二人都明白,即便現在玉沉夢回去,向大家解釋清楚,依然會有人不信,而且還會說她與惡賊為伍,為惡賊說話,而洛華年始終會被江湖人所追殺的。
“不怕,怕什麼,江湖七邪來了,我或許會怕,哈哈!”
洛華年是真的不怕,好像這偌大的江湖就沒有人能奈何她一樣,不止笑聲肆意,連态度也肆意得緊。
江湖七邪乃琴、棋、書、畫、醫、毒、絕,他們是隐居在邪島的邪劍萬俟清雅的弟子。他們個個年少成名,在各自的領域有着極大的造詣,唯獨最後一個‘絕’從未有人聽說過。
七邪有名為邪,并非隻因他們出自邪島,還因為個個脾氣古怪,生殺全憑心意,脾性與萬俟清雅相似,江湖中人若是無事,都不願與他們打交道。
晨間的風總是怡人,洛華年騎着馬迎着藍天白雲,帶着玉沉夢肆意穿梭在小徑上,黑衣白衣齊飄揚。洛華年見玉沉夢不說話,她又問:“你為何不想回去,莫非與那老美人鬧了矛盾?”
玉沉夢先是一默,後來才明白洛華年說的老美人是誰,若是師尊聽了那‘老’字,怕是要追着洛華年殺。冷月寒可以認老,可若是他人這般直白地說她老,便是聽不得半分的。
尤其冷月寒還是那般注重儀态之人。
“莫要多問。”
玉沉夢眼色沉沉,看着前方時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而後才緩緩閉上眼睛隐去情緒。
洛華年聳了聳肩,不再多問,隻是洛華年又想到了一個麻煩事:“你若是不想回去,跟我同行的話,我可要為你易容,否則被人發現了,那可麻煩大了。”
雖然洛華年一直在惹麻煩,可是她也不想在客棧吃着飯,在市集逛着街突然就被追殺。日子可以熱熱鬧鬧,但是不能雞飛狗跳,這是洛華年的生活态度。
“隻要不給你惹麻煩便行。”
洛華年聽罷,扯着缰繩跨過前頭那被倒下樹木攔下的小道,一手攬住玉沉夢的纖腰。馬身一躍,玉沉夢撞在洛華年的懷裡,一股冷香撞了滿懷,洛華年鬼迷心竅地摟緊了她的腰,好似要把那冷香藏到自己懷裡。
她能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認真探聽一番,洛華年發現玉沉夢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在緊張?
待到馬身平穩些許,洛華年便自然地松開玉沉夢的腰,這時玉沉夢低聲說道:“你這樣像極了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