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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回 踏龍登頂 入海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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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艘艨艟的航速甚快,全速航行,不多時就能看見紅袖和春野還有寶船的三艘巨影。

此時行駛在最前方的西來寶船還未出峽,潛龍四子見此情勢,立時心中大定。

艨艟雖快,若是三艘船開出龍門峽後分往三處逃跑,潛龍四子隻有兩條船,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分身乏術,力有不及。

艨艟一左一右全速并行,乘風撥霧,半刻之後,就已經能看見落到最末的春野号的船尾。

睚眦擅長九柄飛刀暗刃,目力遠勝常人,他一眼就看見春野号船尾的桅杆柱上綁着一人。那名男子年紀甚輕,觀其身形體貌,正是此次東瀛天臨軍勢派來結盟的使者,管領今元義雄無疑。

費戰的心當即就涼半截,焦眉緊蹙,陰翳的細眼眯起來,差點都看不見他那豆般的眼瞳,他恨恨道:“不成器的玩意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元那小兒到底是落在那霧绡姬的手裡啦!”

三人極目遠望,隻能看見有道惹眼的紅影就站在船尾處,左右兩邊各站着一人,想來就是鏡花和她的那些師妹們,桅杆上綁着的那團模糊的身影,定然就是那今元義雄。

潛龍幫三大壇主對費戰的目力極為信任,既然他說那是今元,那就是今元。

薛格道:“現在這樣的形勢,我們該怎麼做?”

辛節也在另外那條艨艟上高聲請教,“二哥,事已至此,二哥有什麼主意?”

韓玄不在,他們三個最信任的就是費戰。

睚眦細眼眯緊,仿佛兩道陰冷的刀鋒,他道:“來時大哥就交代過,着我們便宜行事!此中的真意,各位兄弟焉能不知?那個東瀛的小鬼,咱們能救則救,若是不能,萬不得已之時,縱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會盟舉事尚在其次,若是讓盟書和他落到徐敬簾手裡,到時我們引火燒身,必有滅頂之災!”

東瀛天臨軍固然是關系舉事成敗的盟軍,但若是讓盟契和今元都落入虎台之手,莫說舉事成敗與否,潛龍幫的生死存亡就在頃刻之間!

薛格和辛節及常進三人拱手遵令,費戰揚聲發出号令道:“即刻擂鼓,讓龍門峽的人立刻發炮!務必将西來寶船擊沉在隘口,攔住巫山她們的去路!衆幫衛聽令,準備随我登船作戰,務必将鏡花等人生擒活捉!”

潛龍幫幫衆登時拔刀誓天,山呼遵令。甲闆上,聲聲擂鼓震天般響。

費戰本來料想,頂着龍門峽重重火炮,強闖關隘無異自尋死路,就算用以二保一的辦法,退潮時的峽口甚小,根本不可能容三船并行。何況巨龍石像内的火炮是從高至低傾洩而下的,就算能護住兩側船體,樓船的廬室和甲闆那也是門戶大開的要害。

按照常理推論,巫山衆人棄船登岸的可能性極大,因此潛龍幫既做好登船的打算,也随時準備登陸追擊。

沒想到,前方忽然傳來悠遠的号響,那三艘樓船居然滿帆全速,排成一字形,徑直向龍門峽沖去。

費戰大驚,薛格失聲叫道:“霧绡姬是瘋了嗎?她這是要自尋死路?”

龍門峽有暗号,擂鼓發炮,鳴号放行。但鳴号卻不是随意的吹響号角那樣簡單,潛龍幫在傳達訊息時,号聲的長短,吹響的次數所代表的命令都有差異。

辛節笑道:“霧绡姬難道以為她這麼胡吹一氣,就能叫開龍門峽?哈哈哈哈,看來她果然已經神志不清,山窮水盡咯。堂堂巫山鏡花,簡直是贻笑大方!”

四人昂首站到船頭,就等龍門峽聽到鼓聲的命令,到時火炮齊發,他們的艨艟再追擊合圍過去,當時就能大破巫山。

誰知那三艘大船劈風破浪,駛向石峽,居然如入無人之境!三船一線魚貫開出龍門峽,兩岸的龍像一炮未發,任憑三船來去自如,竟是毫發無傷!

眼見春野号安然無恙駛出隘口,四人俱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薛格須發皆張,勃然大怒,罵道:“怎麼回事?龍門峽為什麼不發炮?這些該死懶憊的東西!”

事已至此,不得不追,艨艟航速極快,若能在鹿河決戰,勝敗都仍是未知之數。

兩艘艨艟全速滿帆,齊出峽口,等他們的船行至近時,睚眦觀兩岸龍像甚是寂靜,沒有半點的動靜。詭異的平靜之中,似是隐藏,醞釀着危險的殺機。費戰焦眉蹙起,已經隐隐覺出些許異常來。

他細眼巡視兩岸,心中亂跳,驚疑道:“不對,龍門峽的人呢?怎麼連艘斥候和赤馬都沒見?”

難道……

他心底翻湧起強烈的不安,忽聽後方傳來數聲号響,還沒等雀室傳來訊令,辛節已然聽出号聲的真意,道:“二哥,三哥,這是大哥發的号令,他要我們即刻返航!不得有誤!”

“這是為何?”

費戰疑惑,就在這短暫的猶疑之間,兩艘艨艟齊齊開進龍門峽巨龍石像底下。嘯天騰雲的巨龍盛氣淩人,望風披靡,宛若驚龍騰空起,猶如兇獸海中翻。

眼角的餘光瞥見龍腹處架設的銅火炮口的炮口一星火光疾閃而過,随後在耳邊轟然炸響,費戰目眦欲裂,登時魂飛天外,驚聲叫道:“不好!”

這聲驚叫還未落地,包裹火藥的鉛彈先落到甲闆上,當即打穿一層甲闆,轟然爆開,所及之處,數人被轟得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場面極為慘烈。

轟轟轟轟——

炮聲如雷,鉛彈如同豆雨般傾瀉而來,當時炮彈如電,鐵火四濺,艨艟之上的潛龍幫幫衆如同鳥飛獸散,狼奔豸突,一時間,盡是炮聲雷動之聲,哀嚎慘呼之象。

艨艟這種戰船多為沖擊突破船陣用,以檀楸二木為材,船身包覆着牛皮,本是船堅皮韌,炮火不能輕易毀傷。

但這龍門峽是九龍島的門戶,關系利害,其中的守備是何等精銳,鎮守此關的火器又是何等駭人?兩側龍像的腹中各藏着二十二門火铳,小至盞口,碗口火铳,大至旋風,神機這種殺傷重器,龍腹底座兩岸更有十門威力巨大的虎蹲,在這種距離下,莫說射出的是鉛鐵重物,就是發射石彈,威力也足可開碑裂石,又何況是牛皮堅木之類?

炮彈的種類更是裝備齊全,防不勝防,不僅有鉛鐵之物,更有火油助燃,其中甚至還有極為陰毒險惡的“毒火飛”。這種炮彈是由生鐵熔鑄的,内藏砒硫毒藥,爆碎後能傷人緻死。

便是倚仗着這等兇猛的火力,龍門峽方能成就關隘天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名。

沒想到潛龍幫素來引以為豪的神兵,此時卻成為殺戮幫衆的利器,開啟陰曹的鬼手,兩岸六十四門火炮齊射,登時炮聲雷動,隻見龍門峽火光陣陣,黑煙滾滾。

艨艟當即焚帆燃木,桅斷船傾,此刻隻聞賊寇哀恸呼号,慘叫不絕!血肉橫飛者有之,斷手失足者有之,引火自焚者有之,這般景象,猶似人間地獄,如入世上幽冥!

縱是潛龍四子自負武藝高超,便有一身鋼筋鐵骨,也絕受不住如此兇猛的炮火。此刻保全自身已如登天,更遑論發号施令。

“三哥!六弟——”

三頭獅薛格張開雙臂的兩張獅咬圓盾将翻天蛟費戰護在殘破的船樓之後,饒是嗜殺好戰的睚眦,任他飛刀如神,此刻縱有滿腔怒火也隻能抵着一面盾牌,龜縮在掩體後面。

“三哥!六弟——”

薛格焦急的向右側那艘船呼喊,奈何狻猊内功再是深厚,憑他高聲如何洪亮,在炮火轟隆和鼎沸的慘呼聲中,也如泥牛入海,沒半點回應。

薛格愈發的心急如焚,“難道三哥他們……不!三哥——六弟——”

“别叫啦!”費戰勃然怒喝道,薛格虎軀陡震,登時收聲看向他。就見睚眦費戰焦眉倒豎,細眼如刀,素來冷酷的面容,此時露出滔天怒意,原本醜陋粗鄙的模樣更加猙獰可怖。

他咬牙切齒,恨聲道:“費某縱橫東南三十年,威震鹿河,蕩平江津,從未有過今日之敗!”

到現在,費戰和薛格就是再癡頑不堪,也知道現在定是中了敵人的詭計,龍門峽已落入巫山之手。這計謀環環相扣,狠毒絕妙,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霧绡姬久困島中,絕無可能做出這等布置,完成這樣的毒計,是誰?到底是誰?”

睚眦怒火沖天。想他翻天蛟武藝高絕,睥睨東南英雄,從來戰無不勝,鹿河兩岸對他都是聞風喪膽,何曾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一時按捺不住胸中忿恨,提盾就出,瘋叫道:“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是誰?是誰——你到底是誰?”

費戰怒聲暴喝,狀似瘋魔,兇狂的如同受傷的猛獸,已經失去理智。耳畔傳來破空聲響,費戰耳目靈通,想也沒想當即舉盾去擋。

轟隆——

一聲巨響,鉛彈砸在盾牌處,有不下千斤之力,肉體凡胎如何能抵擋?巨大的威力将他震開數丈,撞在船舷處才将将止住。睚眦但覺雙耳發聩,目眩神暈,咽喉猛然發甜,胸膛熱血沖湧噴出。他跌跌撞撞,差些兩腿一軟當場坐倒。

舉盾的左手皮開肉綻,鮮血汨汨而流,筋骨碎裂,一時居然不能擡起。

“二哥——”薛格驚聲大叫。

恍恍惚惚時,費戰似已聽不見炮火轟鳴,他渾濁的目光穿過撲朔迷離的滾滾煙霧,在影影綽綽中,看見前方的樓船船尾處,少女的身影。

娉婷婀娜,仙姿玉貌,像是霧裡看花,如同水中觀月,渺渺茫茫,費戰一時竟不知這是見到天女,還是遇着妖魔。

“是你……”

意識逐漸清晰起來,睚眦的怒火從胸膛直沖顱頂,“是你?”他怒氣沖沖,當時直欲騰空而起,将眼前的幻象碎屍萬段。

然而就踏出一步,耳邊聽到薛格在向他大聲示警:“二哥——”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薛格健碩的身軀撞跌出去,一起滾進滔滔湖水之中,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前後不過差之毫厘……

今元義雄本來還想着等龍門峽發炮,潛龍幫前後夾擊,到時巫山自身難保,倉促應敵,他未必不能趁亂脫身。

誰料三艘樓船徑直開出龍門峽,居然通行無阻,安然無恙,别說看到龍門峽發出一炮,就是半個人影也沒見着。

此情此景,再想起玲珑先前說的話,今元不由心中陡震,一股莫名惶惶的預感令他登時汗毛倒豎,背脊生寒。

直到他們通過龍門峽,關隘突然發炮,兩艘追擊過來的艨艟被炮火摧毀,鉛彈毒藥肆虐,滾滾黑煙漫天,烈焰毒煙中響起陣陣哀嚎,可以說是慘絕人寰。

彷如地獄般的景象讓今元這位久戰江海,看盡生死的兇徒惡首也感覺到毛骨悚然。他倏然擡頭,滿布血絲的眼暴突欲出,盯着少女仙姿玉骨的背影,眼中充滿着憤怒與怨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色厲内荏。

其實從他落到巫山手裡,今元義雄就已經生出聯盟失敗,淪為俘虜的預感。但是如果隻是這樣,成王敗寇,他還不至于如此憤恨和恐懼。

真正讓他絕望的是,從他出九龍島後所經曆的種種陰謀詭計,讓他知道什麼是徒勞無功的無力,也讓他見識到,這位百巧千機的怪物是怎樣将東瀛,巫山和潛龍幫玩弄在股掌之間的。

玲珑雁妃晚,和她那副天姿國色的清麗容貌相比,她的詭絕狠毒,要勝過常人十倍不止!

她是個可敬又可怕的對手,雖然現在淪為俘虜的今元,或許連被她稱為對手的資格也沒有。

星彩爛漫的眸注視着龍門峽的所有變化,那些或傷,或死,或殘,或逃的潛龍幫幫衆在她眼裡就猶如蟲蟻般,她甚至沒有給予半點悲憫。

玲珑沒有回首看向今元,淡然道:“殿下以為,我這臨别的禮物怎麼樣?你還滿意嗎?”

今元恨不能将她食肉寝皮,此時卻也真對她無可奈何,隻能恨恨的咒罵道:“你是隻妖魔鬼怪,今日的失敗,今元家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天臨軍勢必會踏上中原之地,銳不可擋!到時,我必定要消滅你這樣的禍根!”

雁妃晚對他的出言不遜不以為忤,輕輕勾起唇冷笑道:“喪家之犬狺狺狂吠,言辭犀利又如何?終究不過是色厲内荏,既無能又可笑。”

“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為你定下了死路,你不可能活着看到我被碎屍萬段的那天。”

縱然是對她心懷憧憬和戀慕的舒綠喬,在看到龍門峽的慘狀時,心中也閃過瞬間的驚惶和不安。但她轉念想,潛龍幫橫絕江津,素來強兇霸道,而倭寇更是殺燒擄掠,無惡不作。這些該死的強盜不知做過多少的惡業,有這樣的報應也是罪有應得的。

雁妃晚除暴安良,懲惡揚善,是俠風義骨的女中君子。

一念及此,又為玲珑的神機妙算感到萬分敬服,由衷的崇拜。

鏡花眼神微妙的看向玲珑,心中思緒百轉千回,有得其相助的幸,也有劫後餘生的心悸。甚至,還有莫名的隐憂。

玲珑雁妃晚智計通玄,鬼神莫測,更兼有殺伐決斷的心性,這樣的人,絕無可能碌碌無為。

那麼,玲珑的那方天地,究竟在哪裡呢?是江湖,還是武林,甚至……

“晚兒,你看!”

舒綠喬玉指指道,鏡花和玲珑循指望去,目光從石像的龍腹往上遊移,直至那顆威凜霸道的龍首。但見火煙水霧重重籠罩中的龍首頂上,隐約看見一道身影昂然而立,頗有睥睨俗世的仙風道骨。

雁妃晚眼眸微亮,稍斂,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道龍門峽之戰何以如此順利,不想金師兄竟将這位請到這裡。”

鏡花暗暗心驚,輕聲道:“原來是他?”

話音未落,玲珑已經提縱嬌軀,如翩跹驚鴻從船尾掠出,落在十丈外的水面,足尖點水蕩起微波,又複踏出五丈。

經過五個起落,雁妃晚就已站在三十丈外的龍像石爪位置。

輕身之法至此,已算是登峰造極。

玲珑落地,向她們這邊望過來,随後輕身躍到龍背,使出劍宗移星步的身法,一路徑直登高踏遠,如履平地,向龍首處疾去。

鳴鳳還在懊惱,就聽鏡花道:“江湖中隻道‘玲珑’百巧千機,妙算神策,卻不知她的武功也這般高深莫測。就她顯露的這輕身淩空之術,怕是已遠勝過姐姐‘羽裳雲夢’的造詣。”

說着,看那龍像腦袋一眼,略微思忖,忽然縱身而起,躍出樓船。

舒綠喬又慢一步,氣悶的跺一跺腳,提氣輕身,緊随其後。

巫山深藏在雲湖之畔,這門羽裳雲夢的輕功秘法淩空如燕,猶擅登萍渡水,由霧绡施展,也能在五個起落就到岸邊。

舒綠喬雖經許白師點撥,但其家學不顯,武功駁雜,資質更非玲珑這樣的天賦異禀,是以身法還不如鏡花和玲珑,遂要多出兩次起落,這才堪堪到岸。

這樣清晰的認識到和雁妃晚的差距,這讓舒綠喬有些沮喪。論智計她遠不如玲珑,論武功還是遜她許多,就連論家世,一個已經被驅逐的山莊舊主,怎麼配得上劍宗的未來的首座?

一念及此,先前因為和玲珑日益親密而喜悅的情緒終究低沉下來。擡眸望去,從她的視角已經看不到龍像的頂上。但舒綠喬知道,雁妃晚現在就在那裡,意氣風發,仙姿玉色,睥睨江湖。

龍身到龍頭蜿蜒不過二十丈的距離,舒綠喬卻覺得她和她之間,忽然遙不可及起來。

韓玄一直沒想明白,鏡花和玲珑為什麼要留東瀛人的命。以她們心思缜密的程度,不可能不知道僅僅是迫人投湖,對于久經水戰的天臨軍來說,無異是給他們留出生路,埋伏隐患。

那麼,她們為什麼這樣做呢?

絕不可能是因為仁慈和愚蠢。

江湖上仁慈的人,多半都是沽名釣譽,道貌岸然之輩,至少假若是他的話,就一定會選擇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那麼,這是玲珑的計劃嗎?

但是為什麼會留活口呢?難道真的是在虛張聲勢,故弄玄虛?

怒海神龍和馮靜媛及申遠說到這裡,都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她為什麼要留活口?

東瀛的倭寇是這樣,登龍渡的那兩個人……

馮靜媛倏地瞪圓眼睛,她如夢驚醒般大叫道:“是這樣……是這樣的?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申遠疑惑,“仙子,您明白什麼?”

水月臉色煞白,連忙向韓玄道:“韓先生,快!快傳訊号,讓各位壇主立刻返航,不然,就要中雁妃晚的毒計啦!”

韓玄大惑不解,道:“仙子這是何意?”

水月心急如焚,道:“你我都上了玲珑的惡當!先前我就覺十分可疑。現在我知道了,她若想要脫身,悄無聲息的将那兩名弟子殺掉就是,又怎麼會在登龍渡留她們的活口,這是極大的破綻。”

韓玄一聽她這話,也是駭得心驚膽戰,冷汗潺潺,“你是說?”

水月道:“她是刻意留出破綻,好引你我追來,将我們賺入彀中!韓先生,你我擔憂聯盟之事敗露,道是前有橫關,後有追兵,鏡花縱是奸如鬼蜮也插翅難逃!但你我都漏算一件事。霧绡姬能勾結到玲珑,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參與進來嗎?這龍門峽是在我們手裡,确是固若金湯的堅牢,但要是落在玲珑手中,那就是能摧枯拉朽的斷魂刀啊!”

話音剛落,韓玄和申遠臉色驟變,直如鬼魅般的慘白驚惶。囚牛當即叫道:“快通知鳴号傳令!讓前方的船立刻停止追擊,即刻返航,此事不能有誤!”

等到雀室傳出号響,韓玄還沒放心,就聽到前方火炮的轟鳴聲。三人當時心中劇震,暗道莫非号令已遲,此刻萬事休矣?

韓玄和申遠尚存僥幸之心,但願這是龍門峽和他們的四位兄弟夾擊巫山的炮火聲,這樣就再好不過。

戰船全速前進,前方炮聲愈發清晰,待他們的船行近時,已能看清一更外的,兩艘艨艟被毀滅的慘狀。

韓玄和申遠如遭重錘,囚牛手裡的九龍連星珠塔拉落地,往後踉跄兩步,險些跌倒在地。

胸中濁氣滞阻,咽喉微甜,忽然一口渾血噴吐而出。

“大哥!”

申遠大驚失色,連忙将他扶住,“大哥!”

韓玄定定的望着前方,道:“快!快去救他們!快去啊!”

現在兩艘艨艟橫屍關隘,堵在道中,他們的戰船無法通行,是無法追擊巫山的。但要是棄船登岸,龍門峽外接鹿河,他們到龍門峽後也無法泅着水去追。

勝敗已成定局,隻能想辦法去救艨艟,盡人事聽天命,希望還能保住四位壇主的性命。

申遠忍痛發号施令,幫衆雖然驚異那兩條艨艟遇襲,恐懼炮火的雄威,但潛龍幫各位壇主積威甚重,戰船幫衆敢不用命?

當即全速奔襲,潛龍幫嚴陣以待。

臨近時,炮聲漸息,但見那兩艘艨艟已是千瘡百孔,傾覆在峽口,船身半部沉進江河裡。船體火煙陣陣,聞聽哀嚎不絕。

申遠對玲珑的詭策神算仍然心有餘悸,唯恐這是她的引君入甕的連環毒計,此時不敢輕易犯險,當即命令戰船靠岸,準備先奪取龍門峽。

龍門峽易攻難守,但凡從兩側包抄過去,兩座龍像就是死地,這也是他們沒想到這裡會被奪取的原因。

船還靠近龍像,雀室傳訊:“龍頭那裡有人!”

韓玄和申遠及水月聞聲仰望,就見右邊的石像龍首之頂,站着一名執劍的少女。

姑娘衣裳明豔,卻是生就出塵脫俗的仙姿玉貌,星眸綻彩,面若桃花,堪稱傾城色,絕代好風華。

不是玲珑雁妃晚是誰?

三人見她模樣,登時怒火沖霄。申遠咬牙切齒,“真的是她!”

韓玄兩眼都要噴出火來,恨不能将她碎屍萬段,含恨罵道:“韓某必叫她血債血償!”

馮靜媛遠遠望去,雖不見其清晰的容貌,觀她風姿,已然暗暗驚豔。江湖好事者傳言,鏡花霧绡姬是邪道第一美人,與之相對應的,正道第一美人就是劍宗的雁妃晚。

還有,在七星頂一戰成名的風劍心近來的呼聲也很高。未見少女真容,就這氣質儀态,就知傳言不虛。

“她就是玲珑?”

再轉眼看向左首的龍像,那處也有個人昂首直背,負手而立。

那人身着素白長衫,衣繪山水風花,腰懸寶劍,雅如文士儒生,煙霧朦胧宛如騰雲伴霧,端的仙風道骨。

三人雖沒看真切,但驟見其人,還是驚出冷汗,“怎麼會是他?”

韓玄心中倏沉,“書劍雙絕,丹青仙!”

鹿河兩岸雖由潛龍幫所據,江津内陸卻多是問道賢居的勢力,二者正邪有别,分庭抗禮,素來是水火不容。兩派曆來多有交鋒,奈何一直難分勝負。

一筆風雷動,丹青震九州。

書劍雙絕丹青仙是問道賢居的掌門人,武功絕高,怒海神龍曾與丹青仙在觀雲府交過手,據韓玄的說法,是他略輸半籌。

但見他現在這副心生戒懼的模樣,恐怕他的話多有虛僞之言吧?

一時傾搖懈弛,進退兩難。

若是不救,背負不義之名還罷,潛龍幫出師未捷先損大将,韓玄如何心甘?但若是要拼死往救,如今既有丹青仙強敵在側,又有玲珑和鏡花援手,實在是萬分不利。

猶豫時,忽聽兩岸鼓聲大作,震如山崩,再聽人聲鼎沸,呼聲四起,衆軍士高舉大旗從左右石像的背後殺出,浩浩蕩蕩,殺聲震天,居然似有不計其數之衆!

韓玄看那些旗幟分明,有些旗面寫着“賢”字,那無疑就是問道賢居的門衆,有些則繡着猛虎出山之象。心中登時大驚,暗叫糟矣。

申遠認出那些旗幟,“大哥,是虎台守備軍!這裡早有埋伏!”

水月暗捏玉指,心中後悔不疊,早知有此之險,當初何必随韓玄出島擒拿霧绡?要是這厮犯起混不吝來,到時鬼迷心竅的定要和官軍決鬥死戰,她該如何是好?

潛龍幫雖擅水戰,但虎台守備的水師更是戰力驚人,何況此時敵衆我寡,又有火炮坐鎮,貿然出戰實是兇多吉少!

韓玄久經戰陣,豈能不知如此道理?權衡利害,終是痛心疾首,沉沉歎道:“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皆不與我?為之奈何?”

轉身拂袖,阖眼恨恨道:“傳令,撤回九龍島,我們再從長計議!”

戰船轉帆返航,虎台官軍也沒追擊,就在岸邊搖旗呐喊,呼嚎助威,直到韓玄的戰船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雁妃晚與丹青仙相隔雲霧,踏龍首而立,巨龍石像威凜如神,似要出海入雲,騰升九霄。這兩個人,一個仙風道貌,如谪仙在世;一人玉骨冰魂,若神女臨塵。

舒綠喬在龍首處俯視,見潛龍幫的船開始轉舵回程,不由急道:“快看!那老賊要走!”

丹青仙面容淡然的道:“如今龍門峽船路受阻,雖然使潛龍幫不能追擊,但虎台的戰船也進不去九龍湖,就算有龍門峽的赤馬快艇,也不能與韓玄正面交鋒。況且潛龍幫的根基在驚波壇,九龍島現在是龍潭虎穴,深不可測。兵法有雲:逢林莫入,窮寇莫追。若我們一時不慎,恐怕會再陷囹圄。”

舒綠喬歎道:“可惜韓玄這老兒着實奸滑狡黠,若是這次他來打頭陣,現在葬身炮火的說不定就是他了。”

丹青仙轉過視線,清明睿智的眼睛落在雁妃晚身上,他撫須含笑,颔首道:“潛龍幫久據東南,橫行霸道,為禍一方。東南百姓多為其所苦,沒想到現在竟還敢勾結倭寇,陰圖不軌,此為國賊也。這次幸有爾等勘破陰謀,力挽狂瀾,免東南塗炭,扶江湖既倒,實為東南之幸,天下之幸。”

舒綠喬心中稍慰,拱手作揖隻道不敢。雁妃晚星彩般的明眸從龍門峽底收回來,此時幽邃似井,無波無瀾,她執禮道:“若非丹院長威名赫赫,韓玄豈會望風而逃?晚輩謝過院長相救之恩。”

丹青仙聽她言語,心中更有喜意。暗道,難得她居功不傲,内斂謙遜,實在難能可貴,對這名少女也更加欣賞。

“師侄此言差矣,玲珑百巧千機,神機妙算,不費吹灰之力便斬去韓玄的左膀右臂,挫敗賊寇聯盟。此等智慧,愚自愧不如。敝人不過恰逢其會,豈敢稱救命之恩?何況劍宗與賢居同位正道之列,雖然地處東西,也理當安危與共,同惡相濟。說來,七星頂時敝人蒙天衣和玲珑相救,此番投桃報李,份屬應當。”

雁妃晚謝道:“前輩過謙,晚輩不敢居功。”

丹青仙揮揮衣袖,不耐道:“你我這前來後去,謝來謝去的實在麻煩,此事就此帶過,勿要這般繁文缛節。我稱你雁姑娘,你叫我院長就是。”

雁妃晚微怔,随後索性恭敬不如從命道:“是,院長。”

舒綠喬張張嘴,猶豫着稱呼道:“晚輩舒綠喬,見過丹院長。”

丹青仙撫須颔首,微笑這稱贊道:“好,很好。鳴鳳巾帼不讓須眉,實是女中豪傑。”

舒綠喬當即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道:“丹院長謬贊,小女愧不敢當。”

丹青仙的眼神掠過她們,望向她們身後的那個女人,撫須的手微頓,笑容稍有收斂。

這個女人紅衣似火,生就傾城顔色,媚卻不俗,邪而不妖,不是鏡花霧绡姬是誰?

書劍雙絕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她的身份,不過适才大敵當前,不好寒暄,現在強敵已退,二人才算總算正式照面。

霧绡姬近前來執禮道:“霧绡,見過丹先生。”

丹青仙面容肅穆,眼神銳利,正在審視打量着她。霧绡雖是傾城國色,豔名遠播,丹青仙卻是正道宗師,風雅君子,目光之中沒有一絲輕亵之色。

見她不卑不亢,半晌,丹青仙颔首,寬慰道:“鏡花姑娘迷途知返,棄暗投明,仍為時未晚,此乃武林之福。”

霧绡姬道:“先生過譽,晚輩不過明哲保身罷。同為齊人,實不願叛國求榮,同類相殘。”

丹青仙颔首,慨然歎道:“姑娘如此深明大義,乃家國之幸,百姓之福,如此甚好。若天下人皆有此念,同仇敵忾,賊寇焉敢犯境,何愁天下不甯啊?”

雁妃晚适時插話道:“若天下人皆如院長這般,身在江湖,憂國憂民。廟堂豈有争權奪利?四海何懼刀兵四起?”

丹青仙苦笑,沉默着沒說話。足尖輕點,已從這邊的龍頭掠到對面的龍頭,他道:“這裡風涼,你們跟我下去,且行且說。”

一人在前,三人在後,徑直走下石像。

丹青仙武功高強,陡直行走在龍背時也如履平地,三人武功不弱,閑庭信步的緊随其後。

丹青仙邊走邊說道:“鏡花姑娘如今反出師門,巫山逍遙境是不能回的,恕丹某冒昧,未知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霧绡道:“不敢勞煩先生挂礙,我自有去處。”

丹青仙聽她所言,心緒沉重,思量半晌,道:“萬萬不能委屈,若是姑娘不棄,可願投到我賢居門下,鄙人不才,定當竭盡所能護各位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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